是因为降下的初雪,就是一种生命的流逝,冷意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程巷发现自己如此愤怒是因为,她在陶天然身上,明显感受到了这种生命力的流逝。
她听见自己尖刻的问陶天然:“你别告诉我你不怕死吧?”
陶天然的唇瓣翕了翕:“怕。”
程巷:“你还知道怕!”
“我怕。”陶天然说:“我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易渝又轻搡程巷一样,大概是怕这两人呛起来。程巷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自己大跨步走到路边去打车。
听见易渝在身后对陶天然说:“陶老师你别在意啊,shianne她就是担心你。”
陶天然没应声。
的确,她从没自认是什么超越一般道德标准的好人。
她就是想,要是初雪那天,当那辆失控的货车朝程巷撞过去的时候,要是有人能拉她的小巷一把就好了。
她又怎会不怕死呢。
当时她跌坐在马路中央,在一片争吵声中,缓缓环顾四周。霓虹闪烁得漂亮,显得城市很热闹,可就因为城市太热闹了,这里没有一棵苹果树。
没有了苹果树,她的小巷去哪里找她呢。
她们明明说好了啊,苹果树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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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手动热烈感谢【19995299】小天使的深水![狗头叼玫瑰]你的心声我听到了~
给每天准时进教室的同学们比心![狗头叼玫瑰]你们真棒~hhh
注:“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出自唐郑谷《淮上与友人别》。
“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出自北宋晏殊《踏莎行碧海无波》。
第50章 雨夜
[如果有天你想我了,
就静下来,听听身旁的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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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巷直至回到家还在发抖,她觉得自己是气的。
屋里的地毯早已铺好了, 她刚才急匆匆进屋换鞋时没留神,差点绊倒在地毯上。
她更气了, 气得她踢了地毯一脚。
搞什么啊?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道德楷模啊?
陶天然也是。余予笙也是。自打她把这满屋铺好地毯以后, 余予笙一次也没把她的灵魂挤下过这具身体了,她一次也没晕倒过了。
好似余予笙表明自己的态度后, 把选择权留给了她。
程巷心里闷闷的。这种感觉最磨人了好不好?!
就好像你去排队买牛舌饼, 唉程巷不爱吃牛舌饼,那就排队买山楂锅盔好了。有人来插队, 你制止, 要是这人气势汹汹跟你吵呢,你保准跳着脚吵得比她还起劲。
要是她好声好气跟你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家里人病了, 就想吃这一口, 对不起啊还是你先吧”,你保准一下子没了脾气。
简直就是!这种感觉!
程巷觉得她要出国这件事, 肯定传到了乔之霁耳朵里,她本以为乔之霁会找她, 但乔之霁没有。
她主动给乔之霁打了个电话。
乔之霁那边在忙,翻动文件的声音,低声跟同事交代的声音。接着乔之霁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冷淡而克制的声线问她:“我现在在忙。要不,今晚见一面?”
程巷说好。
既然乔之霁x这么忙,她就到乔之霁律所楼下的咖啡店等。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八点五十八分, 乔之霁拎着铂金包,走路带风的迈进来。
她看起来比陶天然更职业,因为陶天然身上尚存一丝艺术家气质。她穿深芦灰西装套装,胸口别一枚三组l字型拼成的律师徽章,习惯性抬腕看一眼那枚小小金表,好似在确认自己没有迟到。
“你是喝冰美吗?”程巷说:“我先帮你点了。”
她一压下颌:“谢谢。”
服务员过来送咖啡时,她又要一份牛肉法棍三明治,对程巷解释:“没来得及吃晚饭。”
程巷点点头。
三明治很快送上来,她将一边黑发挽至耳后,戴上手套大口吞咽的姿态很利落,时而拿纸巾揿摁一下唇角,丝毫没有当着他人吃东西的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