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嗯,你说得对,”他大方认了,“我只在在乎的事上矫情。”
苏信昭的找茬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反裹回来暖了手。
这让他心更慌了。
“你特意去看林楷,不是心里自有打算么?你想看他恶劣到什么地步,然后呢?”楚霜问。
苏信昭完全被看透了,且被包容着,他挫败地一耸肩:“死于他而言太便宜了,我想看他作茧自缚,他不配痛痛快快地死。”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楚霜轻轻应声,露出笑来,那笑像是答应给小朋友买期盼已久的玩具一样,带这种任由的宠。
苏信昭简直一眼都看不得他了。
他太明媚。每句话、每个表情都牵动他的心。
他握紧了拳,指尖在掌心掐得略痛,几乎同时,脑袋里有根神经猛拽,像血管的拥堵被冲破的抽痛,有一瞬间,他要倒吸凉气。
紧跟着,鼻腔里有股熟悉的温热。
苏信昭立刻颇有经验地欠身。
“滴答——”
鼻血没弄脏衣裳,滴在地上。
“哎呦!”楚霜略惊,“怎么又流鼻血了?”
他摸口袋,掏出手帕押托在苏信昭鼻尖下面。
帝国高层非常讲究绅士风度,即便现在少有人用手帕,出于对习惯传承的尊重,智能管家也常在楚霜的制服口袋里放一块。
手帕上极淡的生烟草味混着熟悉的香,撞进苏信昭的鼻腔,玩儿命勾引他的心猿意马。
他本能想把帕子拿开,不忍心它被自己的血染脏。
但晚了,血沾在蓝白方格的男士手帕上,绽开一朵红艳艳的花。
“你怎么总流鼻血?”楚霜端详他,看看时间,“我还有事要做,这离博士的研究所不远,正好把你寄存半天,让他帮你检查检查。”
苏信昭忙摇手:“不用检查,我小时候打架伤过鼻子,气候不合适偶尔流两滴血,不碍事。”
“少废话,”楚霜不由分说在他肩膀一搭,推着他走,“你怼林砺句句带劲,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
第28章 遭贼
李谨仁博士所在的研究所是国研院的下设机构,有独立小院,整天见不到几个活人、但有超完善、精尖的安保系统。从机械犬到智能警卫,配合各样门禁,堪称铜墙铁壁。
楚霜“押”苏信昭去做检查的路上,已经跟博士打过招呼,是以得了小老头远接高迎的殊荣。
“晚点来接你,”楚霜无视小苏老么大个儿的不乐意,不知从哪儿变出个酒坛子,把人和坛子一起塞给博士,笑眯眯地跟博士说,“一手托付、一手‘贿赂’。”
老头儿抱着酒坛子比媳妇儿还亲,就差“ua”一口了,虽然事实是他压根没媳妇:“走吧走吧,小孩交给我。”
楚霜爆土攘烟地跑了。
他从昨天起就想面见女王——枯砂要塞的变故让帝国境况危机暗生,塞口之外是大片的小行星带,其中盘踞海盗、暗藏黑市,势力交错复杂至极。海盗们现在不敢越界滋扰,全仗着那位花心上将的职业素养。眼下他被媳妇一枪崩了,楚霜担心星联明修栈道,暗与海盗渡陈仓。
“猜到你会来找我。”卡纳斯女士喜欢烘焙,桌上永远放着自己烤的点心,她让楚霜随便坐。
秘书很快端了红茶来。
“女士……亲王殿下刚醒过来,身体经得住塞口的恶劣环境吗?如果要塞反复更换指挥官……”楚霜跟卡纳斯说话是相对直白的。从昨晚到现在,不止一个人跟楚霜蛐蛐,觉得卡纳斯对星联王妃直言军务细节,不太妥当。很多时候,大家是不怕塌天大祸的,大不了一起死、挤在同一块棺材板下面还不怕闹鬼呢;怕就怕局部塌陷,把人砸得活不好、死不了,想自裁都无能为力。
女王把点心推到楚霜面前:“尝尝。”
楚霜看不懂她的深意,摘手套、拿起饼干放进嘴里。棋子饼干棕黄双色,一口下去,酥脆、恰到好处的软。黄油和巧克力很快混合出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星联和咱们像这块饼干,”卡纳斯生就一副笑面孔,笑容总是让人舒服,“泾渭分明是阶段性的,如果有个机遇让二者融合,或许也不错。”
从前,楚霜只觉得女王知性、果决,是个很好的守业者;今时今日,他骤然品到了对方的野心。
说不出是从没看清过她,还是她变了。
“王叔身体状况尚可,要去就让他去吧,他要面子,是不肯被养起来当吉祥物的。机遇多是惊变的伴生品,”卡纳斯看着楚霜的眼睛,“你……想做帝国的元帅吗?”
楚霜略有迟疑。他想,又或者说他想过。但他不确定欲望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给大哥争气。
眼下,他从卡纳斯眼中看到了对方期待的答案。
“想。”他说。
“那就少为王叔担心,流浪黑洞才是最大的危机,”卡纳斯示意秘书打包些棋子饼干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