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发颤,“可是、可是女儿真的、真的熬不下去了。”
“哥哥不喜欢我,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哥哥就是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长久压抑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她
藏在黑暗中,在最值得信赖之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哭诉。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像个委屈至极、自暴自弃的孩子。
“我不要喜欢他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
“爹爹,你怎么了?”
江岁穗手够着翘起来的脚,在床上翻滚。
江珂玉心中莫名堵得慌,他发了会儿呆,起身打开了窗户,以为是屋里闷着了。
回头见哄了快半个时辰还神采奕奕的女儿,他又感到心累,“岁穗怎么还不睡?”
江岁穗轻哼一声,“爹爹刚刚讲故事,我什么都没听着,就想起你和娘说话不算话,不给我生妹妹!岁穗生气!”
江珂玉哭笑不得,走回来坐到她身边,“真的那么想要妹妹吗?”
“想!”江岁穗像个皮球一样原地旋转,“哥哥都有,他还说有妹妹很好玩,我也想要!”
她真诚地发问:“爹爹,你有妹妹吗?”
江珂玉愣住,属实是难以回答。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早已被时间掩埋的记忆骤然翻涌。
“有……过。”
“好玩吗?”江岁穗着急地问。
江珂玉垂眼,欲言又止。
他的妹妹……在她没有成为妻子之前,逗起来确实很好玩。
有时像枝头优雅的青雀,有时像晒太阳的傲娇小猫,有时像在努力藏尾巴的狡黠小狐狸……
“爹爹?”
“嗯。”江珂玉回过神,“好了,你先睡觉。妹妹的事情以后再说,爹爹努力好不好?”
江岁穗不情不愿地滚进被窝里。
“睡吧。”江珂玉拍着她的肚皮道。
过了亥时,宋宝媛才跨出祠堂。
在流泪的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想明白许多事情。
比如,一切都有迹可循。
娘亲离世时,江珂玉在人前哭过。爹爹生病时,他也偷偷哭过。
可自从爹爹提出婚事,一直到爹爹下葬,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宋宝媛记得,在爹爹的灵堂前,她哭得几近昏厥。而那时已是她丈夫的江珂玉,从头到尾,都只是沉默跪在一旁,烧着纸钱,木讷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那时的他,定是在心中埋怨吧。
“夫人,回去休息吗?”巧银问道。
宋宝媛抬头,看向漆黑的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放过自己,同时也是放过他,更是如今她唯一的选择。
宋宝媛接过巧银手里的灯,“你先回去吧。”
“那您呢?”
宋宝媛没有回答,从她身侧走过。
巧银愣愣的,心中担忧。但这是家中,倒也没什么危险。以为她是想自己静静,便由她去了。
宋宝媛绕着远路,企图用晚风的洗礼,让自己清醒、和平静。
等双腿累了的时候,正好走到了静斋。
静斋里有现成的纸笔,且和江珂玉的书房只有一墙之隔。
三更半夜,她叩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还亮着灯,夜不能寐的江珂玉躺在榻上,被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惊到。
“谁?”
“是我。”
是夫人的声音,江珂玉从榻上翻起,理了理衣襟,走到案桌前坐下,拿起摆放在案的卷宗。
想冷静地说“进。”
刚张开嘴又觉得不妥,他把卷宗一丢,往门口走去,亲自开门。
“咯吱”一声,书房的门从里推开。
江珂玉愣了愣,衣着素净的夫人手持灯盏,站在面前,像是一幅美丽的仕女图。
只是肉眼可见憔悴。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了。”
看到他的这一刻,卯足的勇气顿时弱了几分,宋宝媛低头的同时,捏紧了手里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