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地窝在软靠背里,闻言自然是彻底炸了毛:“你说谁学渣呢?”
他带着几分掩饰很拙劣的洋洋自得向祁深阁报出了自己在读大学的名字,那所大学在国际高校排名上的位置甚至要超过祁深阁当年失之交臂的东大,所以他更纳闷了,纳闷之中甚至隐隐对许书梵有了几分敬仰之意,问:
“这么厉害?所以你是凭什么考进那里的?充足的睡眠和优良的作息规律?”
他这话听起来诚恳得有点阴阳怪气,以至于许书梵白了他一眼,不满道:
“自然是靠我无人能及的聪明才智了。”
他倒确实没有撒谎。从小到大,许书梵都是周围人眼中的天才,即使是处在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的顶尖学术社交圈子里,他也是其中最为占尽风头的小辈,一路踩着连自己都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赞誉和期望上位,不负众望地踏入顶尖大学。
最重要的是,许书梵并不是没有灵气和社交能力的书呆子。他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其实很有限,反而花在各类书籍、艺术、音乐,以及富有挑战性的游戏上的精力要更多些。
他一直是个热爱生命和生活的人,富有浪漫和朝气,拥有最开明的家庭和最完美的人生,顺风顺水,似乎生来就被上天宠爱眷顾。
只不过在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因为半夜在宿舍胃痛到晕倒后被送往医院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在以前人生中所获得的一切并不是幸运,而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之前粘着蜜糖的砒霜。
正是因为拥有一切,所以格外难以割舍。
想到这里,许书梵的神色慢慢沉寂下来,自以为已经无波无澜许久的心又开始轻轻颤抖,泛出来一点并不致命、但又让他不得安生的难过。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怎么了?”察觉到他异常的出神,祁深阁有些疑惑,下意识碰了碰许书梵的手背,让那人激灵一下彻底回过神来:
“我发现你最近经常无缘无故走神,真的太累了?要不我先发个停业通知,休息两天再开门营业。”
许书梵摇了摇头,把那些争先恐后往外冒头的黑色情绪都尽数压下去,给了祁深阁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不用,离上次休息还不到一周呢,我就是有点困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他既然都搬出了这样的理由,祁深阁自然不可能继续心狠手辣地逼着人学语法,大手一挥把书扔到了角落,宣布今晚的学习时间结束,开始洗漱准备睡觉。
许书梵虽然是无心之举,但也乐得偷闲,脚底抹油似的溜进了卫生间,先行占了地方开始洗澡。
在国内淋浴惯了,许书梵没有日本人矫情的泡澡习惯,因此也就从来没使用过祁深阁的浴缸。只不过这天晚上,也许是觉得自己亟待放松心情、排除杂念,他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明目张胆地征用了祁深阁专门找人订制的超大浴缸。
不得不说,这个能让他在热水里完全舒展身体的浴缸的确十分人性化,不仅有各种自动加入香氛气味的按键,竟然还有按摩功能。在温热的水流里泡了一会,许书梵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年四季都没有血色的皮肤竟然也四处泛上了浅淡的红润,浑身血液流通加快导致每一个细胞都极其暖和,简直是骨头都要酥了。
正把头靠在垫着后脑勺浴缸壁的毛巾上昏昏欲睡,客厅里突然响起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由于脑细胞已经被氤氲的水汽给堵塞了个干净,许书梵一开始以为这是祁深阁的手机,所以丝毫没有在意,甚至连动一下都懒得。
然而,明明祁深阁人就在外面的客厅里,那虚无缥缈的手机铃声却完全没有因为被接通或者挂断而停下,仍然那么不屈不挠地回响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书梵突然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跟祁深阁的手机来电铃声明明是不一样的,而眼下传进耳朵里的这一串未免也太耳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