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裂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光线太强了,眼睛刺痛,脑袋一阵空白和眩晕。她下意识地把脸埋进胳膊,想躲开光。她的身体吓得一抖,像只被强光吓到的小动物。她费力地想睁开眼,但视野里只有一片白光,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嗡鸣。
铁门被完全拉开,走廊里冰冷的灯光瞬间灌满了这个小囚室。空气流动起来,带来了外面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站着,轮廓被光吞没了。只有一个深色的、压迫感十足的黑影,印在安洁模糊的视野里。
安洁的脑子乱了。眼前的黑影和昨晚噩梦里那个东西重合了。那个东西无声地靠近,带来了巨大的恐惧。冰冷,强大,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志。莫丽甘!这个名字像一阵寒气,瞬间冻住了她的血液,比任何光线都刺得她灵魂生疼。
铃站在门口,脸在逆光中看不清楚。她沉默地看着床上蜷缩的人,眼神很冷静。几秒钟的死寂里,只能听到安洁粗重又破碎的喘息。
然后,铃走了进来。军靴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规律的响声像是踩在安洁紧绷的神经上。她走到床边,弯下腰,伸出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她的动作不粗暴,但是精准又有力,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她的手扣住安洁的肩膀和上臂,像个冰冷的机械臂,又稳又硬。
“起来。”她的命令很简洁,没有一丝温度。
安洁的身体被碰到后猛地一僵,本能地想挣扎一下。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反抗根本没用。她太虚弱了,被这么一动,眼前顿时发黑,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像片被风卷起的叶子,离开了冰冷的床。她的腿软得站不住,膝盖一弯就要往下倒。
铃的手臂一动不动,稳稳架住了她。她顺势半扶半提,把安洁转向门口。安洁的头无力地垂着,乱糟糟的金发遮住了惨白的脸。她的身体在铃的控制下不停地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音。她被拖着,踉跄地走向那片刺眼的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噩梦的影子上,踩在对莫丽甘的恐惧上。
走廊的光线像酷刑一样。安洁紧闭着眼,眼泪被刺激得不停流出来。铃的步子不快,但安洁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那种身不由己的绝望比身上的疼更难受。她能闻到铃军装上皮革和金属的冰冷气味。
去莫丽甘办公室的路变得特别长。终于,她们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停下。铃敲了敲门。
“进来。”莫丽甘的声音穿过门板传出来,带着她特有的慵懒。
铃推开门,先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安洁“送”了进去。安洁一下没了支撑,腿一软就往前扑倒,重重跪在了厚地毯上。膝盖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向前弯着,额头快要碰到地毯。她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姿势狼狈又脆弱。
铃跟着进来,轻轻关上门,像雕像一样站在莫丽甘桌子旁边。
莫丽甘靠在高背椅里,十指交叉。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慢慢地、仔细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安洁。
眼前的一切和她想的一样。安洁的金发很暗淡,粘在汗湿的皮肤上。她的脸色灰白,眼窝深陷。那双碧绿的眼睛很空洞,布满了血丝,失焦地看着地毯。她的嘴唇干裂起皮,还凝着血痂。每一次呼吸都很浅,胸口剧烈起伏,像条搁浅的鱼。饥饿和虚弱让她变成了一具空壳。手腕上的手铐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都证明了她被精神牢牢地控制着。
莫丽甘的目光在安洁干裂的嘴唇上停了一秒。她的指节在桌上敲了两下。
叩、叩。
“铃,”她的声音很平静,“去拿一碗温米粥,再拿个小勺子。”
“是。”铃敬礼,转身离开,动作又快又安静。
门关上了。房间里安静得像时间凝固了一样。只有安洁痛苦的呼吸声。阳光在莫丽甘身后形成一圈光晕,但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冷气。她静静地看着,像在观察一个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