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够了。”容向熙轻声问:“你要住回老宅?”
傅召棠从没有像别人汇报行程的习惯, 他的位置是绝密。
他将画册规整摆放在置物架上。
修长指尖顺着她散乱的长发抚到她弧度柔和的脸颊, “对,你要跟我一起住在老宅吗?”
容向熙同意了,轻轻说:“可以。”
傅召棠微征, 过会儿, 他失笑,“跟我出双入对,不怕遇到危险?”
他知道容向熙的所有盘算, 知道她要跟他分乘分住的原因,此刻,他疑惑于她将之前的盘算全部推翻。
“因为我赌得起。”容向熙说。
容向熙看似沉静稳重, 但骨子里一直喜欢赌得。
尽管她倾尽全力的赌博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但她并没有失去勇气。
“为什么呢?”傅召棠声音压得很低, 担心惊扰别人安眠。
为了使容向熙听清, 他又靠得近了些, 近得可以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是格外信任自己的能力吗?”他盯着她秋水一般澄澈通透的眼睛。
容向熙说:“是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
傅召棠眸光颤动了下。
他自然不觉得容向熙说得真话, 但即使是假话,从她口中说出, 依旧如此动人心魄。
他轻轻握住容向熙柔软如棉的手,“好,我会的。”
在回应这句话时, 他顿了几刻,似乎经过了沉思。
这让他的回复显得格外真实可靠。
飞机落地是清晨。
天上飘着绵绵的雨,空气是不同于京城清寒爽朗的潮热。
容向熙穿着单薄的烟灰色绸裙,露出纤细白皙的胳膊,依旧觉得有细密如针的潮意从黏在皮肤上。
傅召棠一手撑伞,另一手牵住她,“明天可以穿得更单薄一些。”
“这已经是我最薄的衣服了。”除了睡裙,她很少穿裸露皮肤的衣服,翻遍衣柜,只找到寥寥几件,一并带来南境。
“我让人为你准备几件,送到昆仑苑去。”
“昆仑苑?”
“对,是后山招待客人的客院,以前是我母亲的住所。”
容向熙并不了解傅召棠的身世,她只知道他是傅老爷子的几个嫡孙之一,至于他父亲是哪一位,母亲又是谁,她全然不知。
从某种层面来说,傅家的保密工作可以跟商家相提并论。
上车之后,傅召棠告诉容向熙,“我的母亲是傅家的养女,她的使命是替傅家真正的小姐挡灾,只不过运气不好,被我父亲看上,然后又在我父亲去世后殉情。”
在听到“殉情”这个字眼时,容向熙眉心微不可查蹙了下。
她知道,在南境这个地方,有太多强迫女性为已逝丈夫保持忠贞的非自愿“殉情”,不知道傅召棠的母亲属于哪一种。
“这不算是个令人高兴话题,我们换个话题。”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了,车窗被淋染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