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发疼。
玄色旌旗猎猎作响,铁蹄踏碎满地薄冰。
军队的最前方,镇南王骨节分明的手握紧缰绳,桎梏着身下烈马,充满野性的俊脸不慎溅上暗红血污,周身萦绕着森冷的肃杀之气。
队伍末尾数十辆运粮车鱼贯而入,人群不约而同后退让路。
这岂止是掠回些许粮食。
分明是已将瓦剌巢穴一举荡平。
尹伟眼尖,一个箭步冲到安然跟前,手脚忙乱地去接对方手中的汤勺,道:王爷带兵回城了,这下人手够了,这活就交给属下吧。
天儿这么冷,还是快进去捧个暖炉。
尹伟自顾自殷勤地说个不停,完全没察觉安然的异样。
就在众人刚才望向城门的功夫,某个佯装讨食的灾民突然踉跄着撞过来,迅速塞给安然一团皱纸,紧接着便混入人群逃开了。
安然先被惊了一跳。
而后冻红的小手满心疑惑地展开纸条。
那遒劲熟悉的字迹却让猫猫呆愣在原地。
是、是殿下的笔迹。
安然泛着水光的瞳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不会认错的。
可短短 明日午时东南巷口处见 几个字,令猫猫半响没回过神,都忘了眨眼。
尹伟的话音刚落没一会儿,镇南王已策马至府门前。
霍越翻身下马的瞬间,狼毫大氅迎风翻卷,玄铁肩甲凝着暗红血痂,腥甜铁锈味裹挟着凛冽寒气扑面而来。
镇南王周身萦绕的凶煞之气,似是还未从尸山血海的战场抽离。
流民们面露惧色,齐刷刷跪倒在地。
尹伟虽已多次见过镇南王刚下战场的模样,可每回冷汗仍会顺着脊背无声滑落。
正当尹伟担心安然会不会被吓到时,裹在兜帽里的小猫这才后知后觉抬头,一眼只瞥见了镇南王肩头洇开的血渍。
安然顿时慌了神,怎么受伤了,药呢?快去请大夫
平日里软糯的嗓音发颤,尾音都带着破碎的哭腔。
镇南王顷刻间黑沉杀伐之气如潮水般褪去,看得尹伟瞠目结舌。
霍越单手将快掉眼泪的小猫稳稳地拢入怀中,喉间溢出沙哑的安抚:小伤罢了,不碍事。
发觉安然的小手冰凉得厉害,镇南王眉头不悦地紧皱。
霍越大步将人抱起走进府中,他未察觉怀中的猫猫另一只爪子正不自然地往袖中缩。
尹伟眼巴巴望着两人的背影,献殷勤未遂,又被走过来的客卿支使去西边流民安置点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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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陶制火盆中,新燃的炭火噼啪炸开火星。
镇南王未着急处理伤势,替人摘下兜帽。
怀里中安然鼻尖冻得通红,鸦羽般的睫毛凝上的一层细霜未融。
霍越将软乎乎的小猫往心口又拢了拢,低沉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懊悔:本王该再早些回城的,否则也不至于
安然的小手条件反射把男人嘴捂住,白嫩的脸蛋提前红了起来。
猫猫有预感,镇南王又要说些让人耳朵发烫的话了。
在安然看来,成亲之后镇南王简直比话本里面最会哄人的狐妖还厉害。
每回都听得小猫脑袋晕乎乎的,心脏乱跳,完全招架不住。
这头,镇南王不解地挑眉,但同样不老实地亲了一下柔软的手心。
而后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送上门的豆腐,哪有不吃的道理。
掌心骤然传来酥麻如过电的感觉,安然眼眸瞪圆,羊脂玉似的颈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
他连忙把手挪开,磕磕巴巴地岔开话题:血、血腥味不好闻,要快点包扎伤口。
镇南王只对前半句有反应,一想确实不太公平。
毕竟他嗅到的都是猫猫身上诱人的奶香味,勾得人恨不得将脸埋进小猫柔软的肚皮,贪婪又肆意地吸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