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孩童被大人牵着,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车子,待她看过去,却无一例外地牵着孩子躲开了!
忠叔心情沉重,这一大早上,永安侯府是运着明远的尸体,一路奸夫□□大肆宣扬地给送回药庄的。自家姑娘不守妇道勾引师兄的丑事,已经刻印在众佃农的脑子里了。
他们当面躲避,背后不知道如何说。
那牛车是有篷的,一张席子,前后挂了个帘子,好歹挡住了外面的动静。谢湘江蜷缩着身体躺着,忠婶用清水给她脸上的伤口擦过了,她的额头撞破了铜钱大的一块,伤口有些深,忠婶一边擦一边道:“怕是真得留下疤了!”
谢湘江内心觉得无所谓,她虽然也爱惜容貌,但是跟健康的身体相比,容貌轻微的破损委实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代价。
听着外面佃农的鸦雀无声,想起惨死的明远,忠婶更深重地叹了口气道:“明远去了,这庄子可,可怎么办啊!”
谢湘江看着拭泪的忠婶,轻轻握了握忠婶的手,忠婶却是越发悲恸,不由哭出声道:“姑娘当初若是听老爷的话,何至于此!”
谢湘江沉默。是啊,当初要是听爹的安排嫁给明远师兄,现在是安安稳稳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是,那场相遇在如今谢湘江的脑海中还是如此深刻,彼时也是阳春,满树凋落如雪的杏花,那个身着锦衣面色苍白的贵公子,在明媚的阳光中对她温柔而儒雅地微笑。
一见林炜误终生。彬彬有礼温润俊朗的贵公子,对于年仅十五岁的乡野丫头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乃至于谢香姬在自尽之前都是爱他至深的,她要以死证清白,她为他生,为他死。
谢湘江不知为何便有些愤怒凄然。林炜自始至终都不曾露面,一个救命恩人的女儿,嫁给他两年的女人,于生死存亡之日他竟然不闻不问薄情至斯!
她这一情绪波动,下意识便捂住了胸口。幸好,心脏没事,不,是原本就没事,她从此都是健康的了!
可她这西子捧心的动作无疑让忠妈从抱怨到惊恐,迭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谢湘江摇了摇头。她就势闭上了眼睛,目前的情况比较严峻,她得好好合计合计,到底该怎么办。
回到药庄的时候,已经日暮苍然了。那谢家药庄是依山而建的,庄主的院落不过是一栋普通的三进宅子,由于背靠青山,前临碧溪,着实的好风景。当时夕阳在山,众鸟归巢,只是宅门前异常的冷落死寂,于生机勃勃的自然当中透出了几分人事的萧索荒凉。
进了院门,萧索之感更盛。原本三进的院落,但是因为两个多月前师兄明远被诓到了城里的和春堂跟随顾老先生,只有忠叔忠婶两个人看守,故而院落打扫得虽然干净,却很空旷。
而谢明远的尸体就停在堂屋里,用一块白布盖着。
谢湘江有些走不动路。
看到那尸体,她的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的心沉重得也像是灌了铅。
忠叔忠婶看她的模样,不由面面相觑,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
谢湘江有些僵硬地走到谢明远面前,在幽暗的暮色中,恭恭敬敬地为他磕了三个头。
然后笔直地站在谢明远的身旁,缓缓地伸出手,去打开谢明远头上的白布。一旁的忠叔猝不及防,失声道:“姑娘不可!”
身后的忠婶也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抓住了谢湘江的胳膊!但是谢湘江已然打开了师兄面上白布,一张充满血腥的脸跃然眼前。
乃至于眼睛还是睁着的,嘴大张着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谢明远是被活活打死的,最致命的一击是在头颅,血流了半张脸。
忠婶看她其实也觉察自家姑娘和平时不一样了,但毕竟谢香姬出嫁两年,进的又是侯门深院,言行举止有些变化也在所难免。
此刻见谢湘江神色肃然悲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怯懦,在死者面前,腰背笔直端庄无匹,竟有种令人仰息的贵气,忠婶不由得心生敬畏。
而就在见到谢明远尸身,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谢湘江突然就确定了她在这异世安身立命、大展宏图的路。
永安侯府,多肥的一块肉,多好的一块垫脚石!如此的忘恩负义草菅人命,我不拿你开刀我还能找谁!
瞬息间谢湘江霸气侧漏,沉声道:“忠叔,师兄的后事暂且延缓,我要去状告永安侯府杀人害命忘恩负义!”
第3章 措手不及
啥?忠叔忠婶吓得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待心神归位,忠叔失声喊出的却是:“不行!”
谢湘江侧首:“怎么不行?”
忠叔和忠婶面面相觑,却不敢言语。这个,永安侯府打死谢明远,是因为他们师兄妹通奸,通奸啊,这个怎么告?还嫌名声不够难听,还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吗?
谢湘江也瞬间读懂了忠叔忠婶的意思。她神色未动声凉如水:“难道忠叔忠婶也认为我与师兄真有苟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