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圆肚长颈瓶,但瓶口处做了荷叶边褶皱处理的透明玻璃瓶。谈轻一眼就认出来,点头说:“是给宜嫔和长公主送的那两件之一,应该是去宜嫔宫里拿的。”
这玻璃瓶一出,原本不甚在意的漠北七王子拓跋武都坐直起来,“这是何物?琉璃瓶?”
裴璋一个眼神,宁王便站了起来,介绍道:“此物名为玻璃,是京中新近时兴的物件,色泽比琉璃更通透,更是有市无价的珍品。”
琉璃不管在哪儿都是千金难买的珍品,而这与琉璃相似却更为通透的玻璃一出现更是引起不少权贵哄抢,加上谈轻有意限量销售,确实卖价很高,而且供不应求。拓跋武头回见到玻璃,也将其看作是珍品。
“先前从未听说过晋国还有玻璃这等珍品。”拓跋武眼里闪过一丝钦羡,无疑也想要一尊。
裴璋见他看得眼睛都直了,自觉扳回一城,也笑了起来,“这珍品是弘儿孝敬太后的,太后很喜欢,朕手里也没有。今日只是借太后的玻璃瓶作为诗题,七王子以为如何?”
太后和蔼道:“宁王是替皇帝孝敬哀家,哀家知道这份心意便够了。今日斗诗总该有个彩头,哀家便将这玻璃瓶给出去,秦如斐和漠北的高先生,今日便以这玻璃瓶为题,谁胜出,这尊玻璃瓶便是谁的。”
拓跋武原本以为皇帝不会给,闻言又笑了起来,给高瑭递了个眼色,“好!玻璃瓶是晋国太后的,晋国太后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太后笑得很是慈祥,“那便以这玻璃瓶为题,双方各做一首诗,由大家当场评判高下?”
拓跋武眼珠子都在玻璃瓶上,毫不犹豫点头应好。
双方上头的人决定好了,高瑭和秦如斐只能照做。以玻璃瓶作诗,自然是要观察玻璃瓶的,朝中不少人都是头一回见到玻璃,都有些好奇地观望着,高瑭俨然有些不悦。
让晋国出题,公平是公平了,可他便没太大把握了,这玻璃瓶又是新东西,他从未听过。
对于秦如斐来说,他不仅知道玻璃,他管着的桃山学堂都换上了玻璃做的灯罩,他熟啊!
宫人摆上笔墨纸砚,两人都观察着玻璃迟迟未动。
斗诗的过程很枯燥无聊,谈轻都想不明白崇尚武力的漠北王子怎么会提出这种比试,难道只是想借高瑭羞辱晋国?但叫他更想不通的,是太后怎么会想到拿玻璃瓶作题。
虽然隔得很远,谈轻也能留意到裴彦朝他看来的兴奋的眼神,今日之后玻璃的名气肯定会比之前更大,下回卖玻璃会有更多人抢,他们就能赚得更多,谈轻却有些忐忑。
人怕出名猪怕壮,玻璃的名气越大,被皇帝的人注意到,多半要做贡品献上去了,而且还要小心有人通过裴彦和玻璃厂查到他。
但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
用玻璃做题,谈轻对秦如斐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秦如斐对玻璃的了解肯定比高瑭多。
即兴斗诗,不仅要考较他们平日积累的学识,还要考验他们的头脑够不够灵活,时间也是限定的,一炷香时间,香早已经点燃了。
没有歌舞,宴会里格外安静,但大伙儿都在小声说话,最紧张的莫过于秦如斐和高瑭。
半柱香过去,高瑭提笔在纸上揣摩着诗句,秦如斐却还在盯着玻璃瓶看,快到香燃尽时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提笔一气呵成。
这漫长的一炷香时间让谈轻感觉有些无聊,悄悄靠着裴折玉肩头坐着,等秦如斐放下笔时,香正好燃尽,他连改动的时间都没留。
听裴折玉提醒时间到了,谈轻也打着哈欠坐好了。
两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下写的诗,诗题又是新出的,高瑭修改了几回,秦如斐完全没改,两首诗就放在那里,等待宫人当中诵读。
先读的是高瑭的诗,他颇为得意地站在那里,拿眼尾看秦如斐,“年轻人还是太猖狂了,即便是即兴作诗,也不该连修改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这样的诗上得了台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