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皓没料到这小子身手这么好,“你你你……你要杀我?”
萧锷将剑深埋入土墙,一手掐着徐舒皓的脖颈,缓缓抬起,徐舒皓只能垫着脚尖,脖颈因为扭动咔咔作响,“你……你个小人!是你要杀……嗬……温兰殊,又是你杀了阿七……”
声音愈来愈小,临死之际的话语无非在提醒萧锷,这是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必须除掉,而掌握此人生死的快感在那一瞬间又压过了一切。他笑容之间有一股邪气,又包含着孩童不谙世事的天真。
徐舒皓脸浸在阳光下,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双手想要扒开紧紧钳住咽喉的手掌,怎样都扒不下来。无法呼吸,又用不上力,徐舒皓越来越痛苦,脸色发紫,喉咙快要断了似的。
他用尽浑身解数,“萧锷小人!”
林中飞过一阵乌鸦,几片乌黑羽毛掉落在地。旭日脱离了地平线,喷薄而出的朝阳穿透长空,人的眸子直视这至明之处,瞳孔却再也无法收缩。
徐舒皓死在晨曦下。
这次没见血,萧锷依旧觉得不解气,他握着剑柄,挑徐舒皓的脸,“啧,真是脑满肠肥,就你这样,也想坐镇幽州?徐嗣光真是瞎了眼,用一个蠢货来制衡。”
萧锷蹲下身,嘲讽一笑,“我是小人,那你算什么?你一个养子,想鸠占鹊巢,丝毫不知感恩,还想反客为主逼走你爹。知道我为什么杀那个小孩?因为他拦了我的路,徐舒皓,你也一样。”
此刻他心里轻快极了,除掉威胁所带来的兴奋,远远大于杀人后的恐惧。萧锷从小就不怕这些,蜀中山匪横行,他母亲亦因此而死,在成年后的某一天,他一人一剑屠了整个山寨。
许多人害怕,但萧锷不是。他在一地尸骸中,踏血而过,白衣比石榴裙还红,又在之后化为铁锈一般的猩红颜色。
今时今日,那种亢奋重演,徐氏兄弟在萧锷看来其实连人都不算,更像是他的磨刀石。
萧锷,他就是剑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于是,他攥紧刀柄,打算如同之前对付仇人那般,将徐舒皓削成人彘。
就在他准备劈砍的那一刻,身旁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第165章 不仁
“晋……”
看见来人的面孔后, 萧锷说不出话来,刚刚的戾气此刻也消失大半。
“是你杀了阿七?徐氏兄弟,也都是你杀的?”温兰殊打量着萧锷, 从裤腿那里看到一小片血迹。
显然,因为上方衣袍的遮挡才这么少。
而且脸颊那里也有许多来不及清除的血痕。
“是。”萧锷无法解释,只能承认。
“你和阿时贸然打那一架, 是否与此有关?我当初找了住持, 住持说阿时为一个稚子诵经, 那稚子死得可怜, 怕死后冤魂不散化为厉鬼,所以阿时进奉香火,念了一夜的往生咒。”
“你早就疑心我了?”萧锷不敢看温兰殊, 目光挪向一侧。
“不是疑心, 是知道你性子乖戾,所以有些害怕。你说拦了你路的人都要死,一开始你也是想杀我的吧?”温兰殊问。
说出这番话,温兰殊亦是鼓足勇气, 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难以约束、野马一般的弟弟, 他根本拿捏不准, 甚至还有些害怕。
“是, 在你中刀之后, 我甚至还想掐死你。”
温兰殊松了手, 掌心发凉, “那你为什么改了主意?”
萧锷沉默片刻, 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温兰殊都看在眼里, 眼见为实。
“晋王,我以前做过比这更凶残的事。”萧锷索性摊牌,“我娘为山匪所害,我长大后,屠了那处山寨,将匪首削成人彘点天灯,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那地方数年之内寸草不生,几个看风水的大师,说怨气太重。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毫发无伤么?因为我的怨气和戾气比那群人更重——你从一开始就说对了,我戾气很重。晋王,你还是有点识人之明的。”
“你现在是要杀我了?因为我也看到了。”
温兰殊并不怯懦,话语里甚至带着几分质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年纪比他还小的男子,这样一个在他面前装得乖巧、善解人意又甘愿置身险境为他解决心头大患的弟弟,同样又是杀人不眨眼专以虐杀人为乐的凶手。
真真假假,又有什么是真的?
萧锷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记忆里母亲的抚慰又涌上心头,他也曾想做个好人,可这世道不给他机会。杀人不需要付出代价,因为这是乱世,人是草芥,是刍狗,是粮食,唯独不是人。
“不……我不怕人看到,不然早就连卢英时一起杀了。”萧锷笑了笑,“是怕你看到。”
“……”
“晋王,世事好不公平。为什么我哥能遇见你,为什么我没早点儿遇见你?如果早点遇见,是不是我就能……”
萧锷回想了这段与温兰殊共处的岁月,实在算不上长,还不到两个月,第一个月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