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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2 / 2)

我是魔怔了。”尺言表情一如既往,甚至像尺绫生病前,那种悠然的轻松,他若无其事,还笑笑:“也许呢,有用呢,图个心安罢了。”

他拜过所有的神了,可是没有用,他没办法,只能寄托于别的了。

万一呢,万一有用呢。

“你快把自己赔进去了。”司徒辅轻声一句话,“那就是个疯婆子。”

“不然呢,”尺言摇摇头,无奈笑笑,“我看着他死吗,我没别的了。”

司徒辅述说:“他够累了。”

这句话语传入尺言耳中,宛若安静的爆竹,突然被点炸,他音调突高,怒气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在走廊里回响,空旷得与机器声一同碰撞,司徒辅没有回应。

“他死了,我怎么办?他在他身上花了六年,整整六年!他死了我怎么办?”尺言声音霎时爆发,引得别人都纷纷远离回头。

明明结局是人财两空,是悲剧的,可预见的,不可挽回的。可他为什么要坚持,尺言也想问,为什么!?他不想弟弟过得好一点吗,不想他少受一点罪吗?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为什么!

为这个破家,为这乱七八糟的关系,为所谓的遗愿,为了以后能活,大家都能过好一点。

司徒辅没出声。

“我没了他,就真的没了。”尺言忽地放松紧绷的身体,温声,“我没办法了,走投无路了。”

他从十八岁,做出第一个留守的决定开始,只剩下这个弟弟了。尺绫要是死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把自己前半辈子全赔进去了。

医生的动作逐渐缓下来,开始擦汗,病房里反光出平稳的体征,仪器声响有序起来。

尺言望见这一幕,嘴角上扬,轻声道:

“谁知道呢,谁知道灵不灵。”

第70章 十七岁

幽深的山洞里, 桦树叶声音唰唰,在山里飘摇。神婆嘴里念念有词,却没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言语。

尺言跪在地上, 沉默地对着神婆,思索着。

神婆瞥一眼他:“想好了?”

他犹豫一下:“先让他,到十七岁吧。”

半根尾指粗的银针, 扎入尺言的左肩, 直直抵达玄关处。

一阵刺痛袭来, 尺言皱眉, 神婆仍在念念有词,她又狠狠用力,听到骨头咔嚓一声响, 才抽出银针。

“苍天大地, 苍天大地……”神婆语调古怪,低眼看他,“代价在你身上,你以后随时能过来。”

尺言缓了好久, 才站起,神婆没有再看他一眼, 只是自顾自地坐下, 继续念念有词, 拿着竹筷织树藤席。她身旁堆满金黄的桦树叶, 像一座神秘小山。

他迟疑地看神婆一会儿, 没有追问, 缓缓转身出山洞。

没人知道灵不灵, 这个在桦林山上住了半辈子的神婆究竟会不会巫蛊。运气、事业、寿命……尺言抬眼, 望见晴朗天空。

太阳才升起没多久, 朝雾刚刚散去,一片鱼肚白的清晨。

他准备离开,刚迈一步,肩头忽地再度刺痛,尺言不自觉裹住大衣,感到阵阵寒意。

-

弟弟被抢救过来,已是第二天。尺绫满身管子,不能进食,靠营养针维持着短暂生命。

尺言想,弟弟很累。

可是隔着玻璃窗,他看到,弟弟对他笑了一下。

他是想活的,尺言想,他开始想,千遍万遍地想,否则他怎么会对自己笑呢。他一定是想活的。

喝了桦树叶水,会好的,他命定的难关肯定能跨过去。上次手术是这样,昨天也是这样,弟弟会活下来。

余光的玻璃外下起雨,已经要进入冬季,冬季是病人最难熬的日子,天气开始入寒。

会灵验的,肯定会灵验的。尺言欺骗自己。

他为此用银针在玄关上扎了一个孔,那块肩胛骨已经不再完整。可有什么关系呢?只是献祭了一块碎骨给神婆,万一有用呢,一块碎骨头,要不了他的命。

寒气窜入他体内,他只得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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