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下了,没意思。”疏空叹了口气,身体往后一仰,坐姿吊儿郎当的,“别看了,她今天晚上怕是没有功夫陪你了。”
沈清逐收回往外张望的目光。
漫长的沉默后,沈清逐垂着眸子,道:“疏空,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哪样?”
“这样的担心她,想为她分忧,若不能分忧,便忧心更甚于她……可我连她所忧心之事都不知……”
“她是魔族君主,你是仙门之首,自然不应该这样,但是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疏空宽慰他,“况且,她所忧之事,就算你知道了也没办法替她解决啊。”
沈清逐抓住了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一丝信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敏锐:“你知道她在忧心什么。”
疏空一口茶喝进嘴里,没咽下,反而被呛了出来。
“不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疏空。”
“……”
“好吧,我也是猜的……”疏空只好把自己这段时间在外面晃悠听到的一些传闻告诉他。
“魔族好像不太太平,外面都在传,魔主利用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才坐上了魔君的宝座,似乎是和赤瞳族有关的……”
“什么?”沈清逐眉头深深蹙起,“可是赤瞳不是已经……”
沈清逐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那晚问殷海烟,殷海烟告诉他赤瞳族是被她封印了,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可以说是对自己毫无保留了,而仙门甚至大多数的魔族都认为赤瞳已经久绝于世,这件事,还是先不告诉疏空了……
“已经久绝于世了是吧,”疏空接话道,“可他们说魔主有赤瞳血脉。”
沈清逐摩挲着茶盏上的翠枝金纹:“上一任魔主,也就是殷海烟的母亲,便有赤瞳血脉,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据说赤瞳血脉传到上一任魔主时,能力已经相当微弱,不具有惑乱人心的能力,现在外面的意思是魔主曾利用赤瞳的惑乱之力夺位……”
“荒唐!”茶盏被沈清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茶汤溅出,弄湿了棋盘。
以她的能力,何须用赤瞳的惑乱之力才能上位?这样的诋毁,怕是只有没有和殷海烟真正交过手的人才能说出的。
但世间真正与她交过手的,大多都已经死了。
疏空连忙道:“你别着急,你以修者之躯孕育魔族后嗣本就不易,如今可千万不能动气,我就说你就是知道这事也没有办法替她分忧,这毕竟是她们魔族的家事,若是胡乱插手,保不齐还要惹她猜忌,今夜过后,你就当没听过好了。反正还有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到时你离开魔族也就与她再无瓜葛了,不如开开心心地过完这段时光。”
沈清逐听后却并没有被劝慰到,反而苦笑一声:“疏空,你怎么会懂,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越是清楚,越是糊涂,越是心痛。自从决定要抛开一切度过这几个月,他仿佛给自己宣判了一个死刑,糊糊涂涂地过着日子,清清楚楚地眼看着行刑日越来越近,他内心便越来越不舍,越来越不安,和殷海烟相处的每一日他都无比珍惜,他贪恋着这段放纵的日子,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她身上,生怕少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心境下,怎么可能不忧她所忧,愁她所愁呢?
“唉……”
漫漫长夜,不知多了几多叹息。
从那天之后的第二天起,魔宫内的气氛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平日里殷海烟管的松,宫侍们虽畏惧她但也有不少懒散的,可那天之后大家都为了同一件事情忙碌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瞒着沈清逐,只说是魔宫要为一场盛会做准本,有妖族的使臣前来,所以异常重视。
后来沈清逐无意间听了个墙角,才知道妖族使臣是前来商议和亲事宜的。
当天,疏空和荀医师便自偷药风波之后再度相逢了。
“我都说了,你如今不能动气,”疏空一边给他施针,一边喋喋不休,“真是的,谁这么碎嘴子非要在你路过的时候嚼舌根,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看魔君还不生吞了他们……”
床上的沈清逐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虚弱道:“若不是我今日偶然得知,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疏空,她们瞒着我,就连你也咳咳……”
他一时情绪激动想要直起身子,可是高高隆起的肚腹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身上,让现在没有半点儿力气的他动弹不得。
“别动别动过,留点力气,后面还有好几针呢,啧,这两个小崽子真是霸道,竟闹得你这样不好受。”
一旁荀医师手里拿着一朵湿漉漉的莲花,紧紧盯着他施针的手法,冷着脸哼哼道:“我们魔族的孩子,天生就是这样强悍,你这招见效太慢,该闪开让我来的,这是我领域。”
疏空不服:“谁知道你会不会只想着保孩子平安,他的安危,必须由我负责。”
“只有你会这样想,老夫岂是那般没有医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