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甘共苦,并非嘴上说说那般容易。江晚璃若不撇开她,以后被她牵累,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她贪婪地希求江晚璃不离不弃,却也矛盾地心疼执意与她共担风险的爱人。
“理我。”
江晚璃挪开指尖,偏开头,不正眼瞧装哑的小鬼了。
“…抱。”
林烟湄踌躇几息,忽而扬手揪住她的腰带,往她小腹处蹭来。
江晚璃倒退躲闪,闷闷冷哼一声,狠心拽开了林烟湄的手:“正面回应。”
林烟湄开始拿鞋搓地,摧残小径上的鹅卵石。
“西院备着客房,你们自便。”杵旁边的寸瑶伺机插话道。
她本打算从林烟湄口中探听母女长谈半日的内容。孰料,这二位只顾拉扯腻歪,全然无视她,她实在没眼再旁观这场景,撂下话匆匆回屋寻林雁柔了。
漆黑的房中闪起熹微烛光时,院内的俩人还在僵持。
体虚的江晚璃站不久,索性同下属讨个小凳,原地落座,铁了心跟林烟湄耗。
适才,林烟湄说想走,寸瑶半字也没拦,江晚璃意外之余,不禁暗自感慨此人肯改换态度的魄力。相比之下,小小年纪就犹豫不决的林烟湄显得很气人!
“咚—”
三更梆声过,猫头鹰拍拍翅膀,落于屋顶四下张望。
给卵石搓掉一层泥的林烟湄难得挪挪脚,蹲来江晚璃身侧,小声嘟囔:“我以后…不说了。”
“不说什么?”江晚璃冷冷乜她。
“就…”
林烟湄不自在地耷拉下脑袋,指尖悄然捏上江晚璃的裙角:“不提离开的话了。”
“再提当如何?你这毛病已犯过多次,我也信不过。”
江晚璃把心一横,随手拢紧衣襟,抽出裙摆垫在腿下,无意放任小鬼蒙混过关。
“不会再提的。阿姊,抱一下…”
林烟湄抬起水汪汪的杏眼瞄江晚璃,腔调绵软软的。
下一瞬,江晚璃居然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撒娇没用。”
“嗯?”
油盐不进的态度可愁坏了林烟湄,她一时想不出哄人的法子,无措又无助地抱膝哼唧了声。
“呵…”
便是此时,身前传出声低哂。
嘴角涔笑的江晚璃俯身问她:“难受憋闷么?心口可是有种无处施为的无力感?”
不解其意的林烟湄委屈兮兮注视着她,不接话。
“我与你掏心掏肺,挑明不离不弃的决断,换来的却是你随时准备抽身而退的承诺。我听到那番话时,就是你眼下这般感受。不让你亲身体悟一次,你不长记性。”
江晚璃咬牙挖苦着,懒洋洋伸出一只手:“扶我一把,磨磨唧唧的,冻僵我了。”
刚挨了一棒子指摘的林烟湄,拿不准江晚璃是否真心实意在给她铺台阶,毕竟以前江晚璃起身时从不需人伺候。是以,她往前送小臂时,是一寸一寸间歇、试探着缓慢移动的。
双腿早已冻麻的江晚璃暗暗起急,林烟湄畏缩不前,是怕她的手烫人么?
总不能是怪她挑拣了错处,记仇还现世报罢?
“咳!”
她假咳清了下嗓,斜睨小鬼一眼。
凤眸里幽怨满溢。
林烟湄瞧的清楚,本不规整的心跳更杂乱几分。
打从相识以来,江晚璃好似从没生过这么久的气…
她慌得彻底,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忙不迭地投怀送抱,展臂搂紧江晚璃的同时,靠蛮力把人从小凳上提溜了起来。
大脑袋深埋在江晚璃胸前,来回蹭好几圈。
如此,江晚璃方才就算有心再打她一巴掌出气,这个角度也打不到就是了。若那悬空的手仅是实打实的“甜枣”,她搀人起身后还送个拥抱,岂不更讨巧些?
“痒…停下。”
冷到瑟索的江晚璃受不住她的撩拨,更无暇揣摩她的小心思,只顾着催促:“客房在哪?”
“嗯?不走吗?”
林烟湄移开脑袋,讶异不已地审视江晚璃。
难得寸瑶不阻拦,今夜是多好的离家机会啊。她与林雁柔半点谈不拢,聊再多也是鸡同鸭讲,还不如早点各过各的,她巴巴盼着快刀斩乱麻呢。
“我…冷…”
江晚璃无力逞能了,牙关打颤已无法自控,话音都是抖的。
“冷?”
脑子断弦的林烟湄后知后觉找回了理智,慌乱抓住江晚璃的手握紧:“好凉!”
她悔得要死。
满腹思绪再难理顺,也没必要当着江晚璃的面纠结,大半夜与人较劲啊!哪怕违心应承两句,让江晚璃心安也好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疏忽了。”她一层层解下自己的衣衫,转手给江晚璃披上,一路走一路道歉:“对不起…”
“噤声。”
江晚璃不爱听她无休止的致歉,甚至反感林烟湄为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