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晚璃喜欢的繁华市井,免不得有形形色色阶层的人,用世俗的眼光品评一切。见人下菜碟的事儿经历多了,迫使林烟湄不经意间,也顾及起言谈举止的形象,性情莫名被无形的规矩束缚了。
“看起来,湄娘子体力不错呀。我瞧她的根骨,是个习武的好底子,可惜年龄大了。”
干等无聊,留守的贺敏坐不住,索性抱剑起身,循着江晚璃的目光望去,随口闲聊两句。
江晚璃淡淡接话道:“贺将军可是在替湄儿惋惜?她若真有习武的根骨,我反倒要庆幸她错过了被人传授武学最好的年华呢。”
“您,这话怎讲?”
贺敏满面不解,半生混迹行伍,她心中唯有惜才之念。
“习武者刀枪剑戟中游走,实在危险。”
江晚璃远眺林烟湄的视线里涔了几分怅然。
若她所猜不错,慧娘便是昔日华王的亲随林慧的话,那慧娘是会武的,自也能辨识根骨。如此想来,慧娘不曾教林烟湄习武,只用一身残病之躯勉力把孩子拉扯大,恐怕也是不肯林烟湄吃苦逞能的思量占据了主调。
想到这,江晚璃又问:“贺将军,听闻习武者能看出旁人是否是练家子,可当真?”
“大差不差吧,无非是精气神和体态与寻常人略有不同。”贺敏道。
“那,依您之见,方才的怜虹观主,可像是有武艺傍身的?”
听得询问,贺敏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不光是她,她身边的徒儿们皆有点根底。话说回来,道人习武的不算少,人家的佩剑并非花架子。”
“是我少见多怪了。”
此推测过耳,江晚璃敛下眸子,顺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就此陷入沉默。
约莫过去小半刻,闲云野鹤般在路旁徘徊的贺敏自顾自感叹:
“她们快到了,速度远超我的预料。”
神思云游的江晚璃这才又抬眸瞧瞧。
可不嘛,那五六个豆大的人影已近亭下,几息间就被一棵粗壮的榕树阻隔了身影。
另一边,胜利在望的喜悦洋溢在每个汗涔涔的小脸上,大家说说笑笑的,期待着再睹几眼白熊娇憨的风采。
“嘿,这竹子怎倒在路中央了?”
眼瞅着观景亭近在咫尺,一棵粗壮竹子却横在石阶处,拦断了路。
乌瑞瞥了眼竹根处新鲜的伤痕:“好似是被雷劈断的,这儿又高又空旷,也正常。”
“把它扶起来吧,不然周遭都是密林,很难绕路。”
提议过耳,乌瑞站中间尝试举了举重量,呲牙咧嘴道:“大家一起,分头站站,挺沉的。”
“湄娘,你还小,边上靠靠。”
有个姑娘好心让林烟湄不必搭手。
可林烟湄哪里好意思,固执地走去最东头,想帮人拖树梢:“多个人轻松些…”
揽活的话音戛然而止,林烟湄伸向树下的手摸到些滑溜溜的东西,触感冰凉,煞是奇怪,她没敢动手指,缓缓垂了眸子去瞧:“啊!!”
“怎…娘啊!”
“砰!”
两声几乎同时的尖叫声起,方抬起的竹竿应声砸在地上。
而树梢那端,哪里还有林烟湄的影子,只剩一截飘带悬勾在竹杈处,摇摇欲坠。而满布苔藓的青石上,滑拖一条长长的痕迹。
“你抓住我往上爬,别松手!快来帮忙!”
一眼疾手快且离林烟湄最近的姑娘,听见喊声后根本没来得及惊诧,因余光瞥见林烟湄倒退时脚下不稳、疾速滑坠,忙不迭地趴下身子去捞人。
层叠山石下可是百丈深渊,落到底,正是圈养白熊之所,林烟湄掉下去非玩完不可!
彼时,惊惧过度的林烟湄已然脱力,整个身子除胳膊外全悬于半空,峭壁的山石滑溜溜攀不住,她一点力气吃不上,稳住不撒手已是极限,哪里还能爬上来。
不知是惊慌还是绝望作祟,她眼眶一热,泪珠子哗哗落,空白的脑子里只剩哭的念头。
“坚持住!”
乌瑞见状,嗖地飞身压弯一根竹子,试图借力俯身把林烟湄拽起来。
怎料,“咔嚓”一声脆响,承不住力道的竹身断裂,吓得乌瑞赶紧纵身跃起,落回地面。
“乌姐姐,替我…快…”
彼时,那抓住林烟湄手腕的小姑娘脸上汗珠成串往下掉,嘴都咬紫了,瞧着是顶不住的。
“我来!”
“我也来。”
听得求助声,本想靠递竹竿挑人上来的俩人匆匆奔过去,一人接续握住林烟湄的细腕,一人拽另一人的脚,想连成串拽人上来。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林烟湄涨红的手在一点点下坠。
“呼…呼…救命!有没有人!”
这凶险的场面,早已被半山处静坐的江晚璃尽收眼底,月白裙摆被风吹开花的刹那,她亦吓到惊呼,只不过与山上人的喊声重合了。
眼下,贺敏已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