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发已然挽起,她注视着头顶小簪,意外道:
“湄儿的簪子没丢?”
“还在。”
林烟湄心里得了些安慰,指着箱底道:“在这摸到的,或是老天保佑,这生来便在的护身符,没那么容易丢。”
“湄儿…”
话音方落,江晚璃倏尔蹲下身,扯了扯林烟湄的衣袖,紧张兮兮问:
“你帮我看看,头上的玉簪还在么?”
林烟湄探头往江晚璃后脑勺瞄去,而后会心笑开:“在,别着凤冠呢。”
“呼…”
闻言,江晚璃明显松了口气,她忙握着林烟湄的手,往自个头上送:“拆了破凤冠,帮我挽发。”
“好。”
江晚璃心道,玉簪是小鬼送她的信物,若丢了,她的心都得空一大块。
俩人借着月色腻歪的短暂光景里,乐华已安静地点醒了呆滞半晌的大伙。
待她们彼此修整过衣妆,便齐齐聚在一处,围住了江晚璃和林烟湄。
江晚璃扶着树干起身,打量着大伙,怔忡不已。
“属下失职!”
出乎她意料的,一群人突然俯身跪地,齐声告罪。
这阵仗惊得林烟湄目瞪口呆。
江晚璃暗道胡闹,赶紧俯身搀大家起来:
“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决断是我下的,该赔罪的也是我。”
“属下等实在惶恐!”
她越这般自责,大家心里越惭愧。
十余人一同着了贼人的道,将来若是传扬出去,她们可丢尽了大楚军人的颜面。
“起来!”
江晚璃急得恼了。
林烟湄也跟着劝:“对啊,大家起来啊,劫难是一起受的,何苦如此?”
“起身吧。”
乐华怕主子太为难,主动加入了扶人的阵营。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站起了身。
楚岚昏迷时做了一堆可怕的梦,如今转醒还能看见熟悉的同僚,不由得喜极而泣,伸开胳膊想和身侧的乐华讨个抱抱。
奈何乐华腼腆木讷,一时傻了眼,没反应过来,愣在那了。
江晚璃见状,近前半步,主动朝大家展开怀抱:“劫后余生,都不容易!”
林烟湄想也不想,一股脑扎进她怀里,再度哽咽。
只是这次,是见大伙都安好,悬着的心踏实下来的喜极而泣。
楚岚见缝插针,身子一歪,伺机倒进了乐华怀里。
傻呼呼又天真的乌瑞也一头压上乐华的肩头,嘴巴一咧开始嚎:“头儿!”
情绪最容易传染,如是,大家伙错愕几息,全都环抱在一起,发泄着心底压抑的恐惧与惊惶。
就连柒家那半大孩子,也揪着大人的裙摆,低低啜泣了两声。
她知道自己与大伙格格不入,更像个人质,但一路上吃住待遇都不错,落难了也没被抛弃,孩子稚嫩的心里不自觉地想和这群人亲昵几分。
紧密相拥的人墙内暖暖的。
可江晚璃不敢沉溺于这份难得的暖意,任性须臾便推开了大伙:
“行了,既发泄过,大家赶紧从箱中选些要紧物件带上,我们即刻寻路下山!”
听得吩咐,大家呼啦啦扑向箱笼,寻觅各自在乎的物件。
林烟湄余光瞥见那把断琴,杏眼稍觑:“阿姊,那把琴,还修吗?”
那是她给谢夫人的承诺,心里多少有些纠结。
毕竟谢夫人待她亲善温和,实在挑不出错处。
而她,也真切地期待过江晚璃拿那把琴给她弹曲儿,期待了好多个日夜。
“不要了。”
江晚璃看也没看,牵着林烟湄的手往反方向走远:
“以后会遇上很多好琴,湄儿不必为旧物遗憾。如今前路未卜,它是你我的累赘。”
“可是…它是别人的。”
林烟湄一步三回头。
此言脱口,江晚璃方领悟到林烟湄不舍的真正因由。
她顿住脚,思忖须臾后,很郑重地给了林烟湄一个承诺:
“我答应你,日后陪她一把好琴。若信我,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