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是在装坚强吗?”
“当然不是。”
林伊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介于上段失败的恋情,她对‘做不了恋人还能做朋友’的观念持怀疑态度,总觉得有了那么一次难堪过后,再相见心里多少都该有些膈应才对。
可唐斯现下这种大大方方的敞亮心态,又让她觉得或许万事都没有那么绝对。
“斯斯,我得跟你学习。”
“学习什么?”
“通透。”
唐斯见她一副煞有介事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又笑了,捏了捏林伊的小脸蛋儿——
“我这哪是通透,我这就是没心没肺,你可别跟我学这些,这些东西不好,你太心软,太善良,谁跟你面前哭上一鼻子,你都跟着也能流一篮子眼泪,你就记着一点,凡事多为自己想想,只要自己舒坦了,其余的算个屁!”
“又瞎说。”
林伊不爱听唐斯总把没心没肺挂在嘴边,真要是没心没肺又怎么能处处为别人考虑,她不过就是用一种嬉笑怒骂的方式漫不经心的道出自己的心声罢了。
这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对于女性在情感关系里的主流意识,他们总是凭空捏造女性面对爱情来临时的慌张无措,再臆想锻造女性失去爱情之后的痛苦悲情,他们用爱做困兽斗室,却不愿意承认女性在爱情关系里没那么脆弱,她们往往要比他们更加坚毅仗义。
今天天气不错,天蓝风轻云白,空气里湿漉漉,沁润着皮肤都像是喝了一大口水那么舒服。
林伊没跟况厘提前打招呼,老老实实跟前台拿号排队,林伊嘴上说着不想麻烦人家,可她心里知道,自己这是故意在避开况厘,林伊自认没有唐斯那么通透,做不到大大方方的相见无顾虑,她心里也有杆秤,可惜秤上面的砝码有失偏颇,做不到公平公正,就只能接受重量失衡带来副作用。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就越是能撞上。
唐斯看着林伊手里的单号,后面的接诊医生明明白白写着‘况厘’两个字。
“我能重新排吗?”林伊一个脑袋两个大。
唐斯先没说话,先跟她拿眼睛在休息区巡视了一圈——
“今天人多,你要是想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就去重新排,可你得先想想明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你是怕况厘尴尬?还是怕你尴尬?还是说你认为你们俩都会尴尬?”
林伊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或许她都怕。
“你如果认为坏事情会发生,那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你想想你来之前的心态,你要真怕你们会尴尬,那你就不该来,可你现在来了,那就说明你心里是不怕,至少是不想去怕。”
唐斯拍了拍林伊的肩膀,又说——
“你不能一边想要破除自己的焦虑,一边又不想付出任何努力。”
说着,唐斯歪过头,靠在林伊的耳朵边儿——
“你怕什么呢?她又不是三头六臂,还能扑过来吃了你啊,你要再这么怯三怕四的,我可真要怀疑了”
“怀疑什么?”
“你对她有意思啊。”
“我没有!”
“那你就在这儿老实坐着,别想什么重新排号的事儿。”
林伊没法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就像唐斯说的那样,要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心里没鬼也有鬼了。
她俩就这么等着,也就二十来分钟,护士出来喊号。
唐斯拿肩膀拱了拱林伊——
“去吧,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等林伊前脚一走,后脚唐斯就抱起了胳膊,漫不经心地四处看去。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就是一个面熟的都没有。
唐斯一面觉得挺好,一面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个什么东西似的。
其实,她跟林伊说的那些话,只说了一半,还剩另一半她没说,自己的确是和盛宁把话都说清楚了,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能立马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她得承认她心里还是喜欢盛宁,一时半会儿也还是放不下。
她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在跟自尊心较劲儿,不想让自己输的太惨,至少不该看上去那么惨。
唐斯找了本杂志在手里翻着,她觉得自己挺矫情的,装的好像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能看开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又在这里偷偷的想人家。
既没意思也没劲儿。
另一边,林伊已经坐进了操作室的牙椅上,这会儿张大了嘴,正被况厘把麻药推进去。
“疼吗?”况厘问她。
“不疼。”
况厘停下手,起身又朝消毒池走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操作室里就响起了班得瑞的轻音乐。
林伊觉得况厘是看出自己紧张,故意放给自己听的,可况厘没说,她当然也不会问。
还是那句话,她们之间的关系,没到可以自作多情的程度。
两人多余什么话都没再说,等拔完智齿,林伊立马起身就走,她记着唐斯说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