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是否该让她们知晓两本秘籍的存在。
何况,待到将两本秘籍彻底改良完毕时,归一已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临终之际,她犹不能作出决断,只得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尽数写入遗书之中,原打算将《阿鼻刀法》《菩提心法》连同遗书一并传给下任住持。
“没想到竟有贼人不知从哪儿探得《阿鼻刀法》的下落,趁归一法师圆寂之际盗走了这本刀谱。”尹若游读完遗书最后一行,不免长叹一口气,转而将目光投向凌岁寒,“不过好在我们如今总算找到了修成《菩提心法》第九层的法门。”
凌岁寒面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而神色凝重:“按这说法,先习阿鼻刀法者,再练菩提心法,本该事半功倍。可是……可是自在杜家河,听了慕荷那番话以来,我和你、重明,我们三人同修此功,为何我的进境远远不如你们?”
“不成……不成……”她连连摇头,眉目间尽是忧色,“你们根本不知修炼阿鼻刀法有多痛苦。倘若此法不实,以舍迦的身子强练此功,只怕她的寿命更……”
话到此处,她已不忍、更不敢再说下去。
第225章 佛魔同源归一墨,胡汉共鼎裂山河(四)
重回净意庵,她们首先将此事来龙去脉与谢缘觉说了一遍。
谢缘觉听罢,沉吟良久,忽生疑惑:“既然那盗贼已看过归一法师遗书,知晓菩提心法之重要,为何不再来净意庵将心法一并盗走?”
“据那家伙所言,这大盗不知怎的突然引来众多江湖高手围攻,最终命丧群豪之手。依我看,他应是还未来得及再次前往净意庵盗取心法,便已送了性命。”尹若游接过话头分析道,“而那群江湖高手之所以齐聚秀州围剿那大盗,或许多半也是冲着阿鼻刀法去的。那刀谱想必就是在那时散落四方。只可惜他们抢走刀谱,归一法师遗书中的秘密却就此埋没百年,不见天日。”
百年前旧事已无从查证,但此般推测确实合乎情理。凌岁寒皱眉道:“所以,这一百多年来从未有人同时修习过阿鼻刀法与菩提心法,谁又能保证归一法师改良的秘籍毫无差错?即便她突破了菩提心法第九层,那万一这只是她天赋异禀,与阿鼻刀法并无干系呢?”
“你不是同时练过阿鼻刀法与菩提心法的人么?”谢缘觉抬眸望向她。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你谨慎。”凌岁寒神色凝重,“前些时日在杜家河修炼菩提心法时,我与重明、阿螣同时入门,可是如今我的进境却远逊于她们。”她顿了顿,语气略带困惑,“我天资也不算愚钝吧?”
谢缘觉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你知道的,若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我只怕是熬不过这一两年了。”
因此,谢缘觉终究想要一试。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凌岁寒凝目看向谢缘觉那不见一丝血色的苍白面庞,心头一紧,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自幼修习阿鼻刀法,比谁都清楚其中苦楚——那简直是如同在阿鼻地狱里走了一遭,以舍迦的身子骨,是绝对承受不住这般折磨。她实在不愿舍迦冒如此大的风险,一时踌躇难决。
“不如这样,我们且在净意庵多留些时日。”颜如舜适时提议,“这段日子让符离专心练功,其他一概不问,到时再瞧瞧效果?说不定突破某个关窍后,符离的进境反倒会后来居上?”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凌岁寒点点头,这才有余暇处理别的事,将目光转向一旁被缚于地的那名汉子:“这人怎么办?”
她们虽答应过要放过他一条生路,但若真放了这等恶徒离开,无异于纵虎归山,徒增无辜伤亡。
“你放心,我们既已许诺,自不会食言。”看着那汉子紧张的神色,颜如舜展颜一笑,“随我去衙门走一遭吧。你过往造了多少杀孽,犯下多少罪过,不妨亲自向官老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