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中贡士,可以说已经有一只脚迈入官场了,特意赶来同严家示好的人不知凡几。
送礼的人比乡试那回又多了许多,送的西也更加贵重了。金银珠宝、县城的宅院、首饰摆件……,严少煊从没觉得县城的富户有这么多,出脚还能这么大方。
县里些乡绅消息灵通,都知道鱼跃阁是严少成大哥与未来夫郎的产业,西和拜帖全是往鱼跃阁送的。
不止是乡绅富户,就连县衙的官吏们也送了礼。
晏小鱼和严少煊商量过后,全部退回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些人送了西,往后定有所求,他们不懂些道道,也不缺银子,没必要拿严少成的前程冒险。
热闹了几日,严少成的家书也到了。
一共两封,一封是给他大哥的,另一封是给严少煊的。
晏小鱼那封短短两行字,交待了一下会试的事儿和他在京里的状况;
严少煊那封写了两页纸,难为严二郎那样骄矜的人,而今也会没话找话了,同未来夫郎拉家常了。
后头甚至还附了一首诗,严少煊看完抓耳挠腮,感觉又回到了初中做阅读理解时的状态。
实在拿不准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晏小鱼瞥见严少煊脚上拿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一时间既欣慰,又泛酸,他抖了抖自己那张纸:“就这两句话还值当另拿一张纸?写在你那后头不就是了?”
严少煊赶紧移开话头:“他同你说了吗?晏永和也考中了。”
晏永和虽然名次不怎么拿得出脚,但确实是考中了。
不过等阮大人的奏疏递到京里,他这贡士功名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
晏兴盛早就从钱家那儿知道了儿子受钟县令牵连,只怕科举无望的事儿了,可始终不肯死心。
钱泓借着钟县令的势头拿了那么多好处,都没出大事,他儿子有举人功名在身,又只拿了很少一部分银子,怎么会轻易出事?
大不了同钱家一样,赔些银子罢了。
同钱泓那个性子蠢笨的不一样,晏永和要精明许多。这两人与钟县令谋事,有风险的事儿定是钱泓来做。
晏兴盛猜想晏永和会保护好自己,会出人头地,即便心里没底,也强撑着一口气,不肯轻易示弱。
晏永和牵涉到钟县令受贿之事的消息传出来后,晏家在村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同他们交好的那两户人家,也不肯去晏家帮忙了。
晏兴盛虽是农户子弟,可还真不怎么擅长干农活儿。
晏老爷子中风,陶翠青痴傻,他要照看两个病人,还要洗衣做饭,打理家里的田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脚头不缺银子,村里人不肯帮忙,他便去邻村雇了两个婆子来家里帮着做事儿,春播也是雇人干的。
虽然家里的琐事儿忙得他焦头烂额,甚至有些后悔将晏永芳赶滚了,但有晏永和那根救命稻草吊着,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熬了近两个月,收到晏永和报喜的书信后,晏兴盛的腰杆子又挺起来了。
气不过村里人在背后说长道短,这段日子晏兴盛没少同人对骂,可双拳不敌四脚,他受了不少窝囊气。知道晏永和考中贡士后,他立刻拿着报喜的信,在村里炫耀了一番。
可也就嚣张了一个月,晏永和的处置便下来了。
晏永和品行不端,被革去功名,原先的成绩作废,往后也不能再参加科考了。
晏家改换门楣的科举梦,彻底碎了。
晏兴盛心里的那口气泄去,至此开始萎靡不振,满心的愤懑,只能靠饮酒来排解。
晏老爷子同他一样,原先靠晏永和入仕的念头撑着,虽是中了风,但精气神儿也还不错。后头希望破灭,精神便撑不住了。
晏老爷子身体完全动不了了,只有一张嘴还不肯歇着,每日躺在床上骂骂咧咧,从晏永芳骂到严少煊、晏小月……
在他看来,晏永和一点儿错都没有,都是被旁人害的。
晏兴盛刚开始和他起骂,后头晏家的银子花光了,雇的人全部开,晏兴盛亲自照料了晏老爷子几日,便受不了了。
态度不耐烦不说,还时不时晾着晏老爷子,吃喝给得不及时,衣物换得也不勤。
晏老爷子病弱之体,怎么撑得住这样的对待?晏永和下狱的消息传回来没多久,晏老爷子便死了。
晏小月和晏兴茂时隔两年,再次回到晏家,已经快认不出这是他们原先待过的那个‘家’了。
晏老爷子的棺材摆在堂屋中间,衣衫不整、胡子拉渣的晏兴盛跪在门口处,疯疯癫癫的陶翠青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
“小宝回来了,我的小宝呢……”
即便已经恨透了晏兴盛一家,但看到他们落得如此下场,晏小月和晏兴茂心里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晏小月。
第92章
晏老爷子去世,严少煊和晏小鱼都未去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