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在旁哂笑了一声。
“……然后呢?”谢挚问。
“我闭关了三年,一口气修至髓树境,这才出关。”
白芍的手颤了颤,缓缓吸了一口气,好像又回到了浑身发冷的当时。
“……然后我出关后,就听到了裂州之战结束,与昆仑卿战死的消息。”
“我那时还并不知道,昆仑卿就是你,只是听人人都用一种……叹惋敬佩的口气谈起昆仑卿。”
人们说,昆仑卿舍生取义,与龙皇同归于尽,换得了五州的安宁,还说昆仑卿是大荒人,曾被人皇以叛国的罪名镇杀在潜渊之下。
这些话隐隐约约地传入白芍的耳朵,可是完全没在她心上留下一点痕迹,她那时候全身心都投入在修行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管不顾,只是暗自庆幸,还好小挚去的是南沼,而不是回中州,免去了一场灾祸。
直到她听到有人无意说到昆仑卿的名字。
那人说,“……昆仑卿谢挚。”
直到五百年后的今天,白芍也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感受。
她甚至还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慢慢停下脚,大脑渐渐陷入一片空白晕眩,好像不能理解一般,完全反应不过来,反复轻念这五个字,不明白这个传闻中的“昆仑卿”是怎样和“谢挚”组合在一起去的。
是哪个谢?哪个挚?会不会只是同音?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白芍想要说服自己安心,可是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谢挚的身影,她喉咙发紧,动弹不得,不安与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不要紧,白芍,我并没有死,还好端端地在你面前。”
白芍沉浸在回忆中,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在发抖,谢挚心中叹息,叫了一声她名字,令她回神。
“是……”白芍真心实意道:“小挚,你还活着,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简直像在梦里一般。”
“知道之后呢?你什么也没干?”姬宴雪漫不经心地问。
“自然不是。我……当时失魂落魄,再无心修行,去了赤森林,想要打开东夷与中州之间的屏障,前往西荒吊唁,总算也要……见小挚最后一面才好。”
说到这里,白芍又看了一眼姬宴雪,“只是……”
姬宴雪嘲讽一笑,道:“只是那屏障是凤凰神王所设,又曾被我亲手加固,佛陀全盛时期也绝打不开,更何况你。”
这确实是实话,白芍无法反驳。
倒是谢挚若有所悟:“我们穿过那屏障时发现它削弱了很多,这样说来,是因为你么?”
白芍苦涩一笑,道:“正是。”
“我苦破屏障仍然不开,干脆便住在了赤森林中,一面修行,一面尝试打破。”
“我在那里,救起了一头白虎,它旧伤未愈,又不熟悉地形,不慎落入水中,被我救起。”
她那时昏了头,心中存着一个幻想,盼望着谢挚哪天还能忽然出现在赤森林里——就像她们最初相遇那样。
故此,在她远远看见一道白影落入黑水之时,白芍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
谢挚一怔:“白虎……?”当年在红山书院里,她就有一位白虎师姐。
白芍点头:“是的,白虎。”
“她是从中州逃出来的。她说,她曾是红山书院的弟子,名叫秦无疾。”
“你说什么?”谢挚心神巨震——居然真的是白虎师姐!激动道:“秦师姐……是秦师姐……!她还活着……”话至最后,已然哽咽难言。
她当年初入红山书院时,夫子便是将她交给了柳真和秦无疾照顾,这位白虎师姐面冷心热,对她很是宠溺,谢挚曾经坐在她身上满书院地跑。
谢挚待在红山书院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对那里的感情很深,红山书院是一块安静祥和的求学地,她在红山书院认识了许多好朋友,还有关心她的师兄师姐,和蔼可亲又充满智慧的孟夫子……那些回忆至今仍然在谢挚的脑海熠熠生辉,时常温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