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她也不能不下意识地想:
小挚身上,到底藏有多少迷雾与秘密?今日若非梅先生率先说出,小挚又当真会将自己与摇光大帝相识之事告诉她么?
扪心自问,她竟不敢确信无疑。
谢挚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梅先生身上,怀疑地审视它——这只霉头锦鸡城府深沉,它说的话大都真真假假,又有几分可信?
梅先生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防备,坦然道:“我没骗你,若你不信,以讹兽尾一探便知。”
温热蓬松的雪白尾巴了无反应。
讹兽尾没有动。
在这件事上,梅先生竟没骗她。
“……”
谢挚说了实话:“我是与摇光大帝认识不假,可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联系到她。”
之前,姬宴雪曾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神识加以保护,可那也早已在圣花秘境之中消耗掉了。
现在倘若要寻姬宴雪,便只能去大荒,到昆仑神山山巅的神宫之中。
“摇光陛下日理万机,你有何事,大可告诉我,由我日后为她转达,不也是一样的吗?”谢挚耐着性子道。
这她倒没有骗梅先生,离开狐族的飞舟时,狐君曾为她指明两条路:
一是去往东夷的海外仙岛,请求真凰在日后的大战中出兵相助;
二即是去南大沼,为摇光大帝寻找太一神的下半部《五言经》,助力姬宴雪突破成神。
不论怎样,她日后都会再与姬宴雪再见面的。
不料梅先生一口拒绝:“不行!”
“若非摇光大帝亲临,我绝不会说半句话!”
它紧张地尖声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漆黑的小眼睛里满是警惕。
“……”
谢挚默然片刻,忽然柔声叫:“良言。”
“嗯?我在——”
公输良言毫无防备地抬起脸,在与谢挚对视的一瞬间,便被她攻破了识海,双眼黯淡下去,陷入了浑沌之中,梅先生也随之扑通落地。
“小挚!”
白芍匆忙扶住向后倒去的公输良言,震惊地低喝:“你做什么?!”
“放心,只是让她睡一会罢了,并没有什么伤害。”
识海脆弱无比,稍一破坏便可致人痴傻,故此白芍才如此惊诧,不知为何谢挚要突然对自己人发动攻击。
只是她不知道,小莲花对精神力的控制无比精微,能够精准地令公输良言失去意识,但又不对她真正造成伤害;
再加上公输良言对谢挚并无戒心,又被她突然呼唤自己姓名引开了注意力,这才被谢挚一击得中,轻而易举地控制了识海。
望向跌到地上的梅先生,谢挚镇静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梅先生哑口无言。
在发现公输良言的身份之时,梅先生的反应尤为剧烈,惊惧交加之下竟叫出了“她终于还是不肯放过我”,显然,它以为公输良言是被人所派。
而这个幕后之人,除过公输良药之外,还能是谁?
在方才一口回绝谢挚的提议时,梅先生更是频频望向公输良言,对她的存在相当顾忌。
它之所以什么都不愿说,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公输良言在场。
——梅先生很畏惧她的姐姐。
谢挚看出了它未表明的隐虑,因此只是斟酌了片刻,便将公输良言干脆利落地弄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暗涌的波澜,白芍都毫无察觉。
梅先生对谢挚的忌惮不由得更深了几分——这女人对人心的敏锐体察几乎到了使它害怕的地步,仅凭一句无意之言、一个不慎流露的眼神,便能飞速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极为果决,不顾道侣可能会误会自己,便毫不犹豫地将公输良言击晕在地。
是它败了……
梅先生终于收起了所有傲气,耷拉着羽毛与鸡冠,点头道:“……可以了。”
它打起精神,无比郑重其事地道:
“我要禀告摇光大帝的是,公输良药背叛了五州!”
顾不上留下更多的时间让谢挚白芍消化这个惊天秘闻,梅先生接着讲下去:
“数年之前,公输良药初初登上家主之位,一面整饬族风,巩固自己的地位;一面连续完善机关术数次,将符文阵法融入机关术之中,造出力量可与大能者相当的木人数具,使得原本只有木牛流马之效的公输家机关术在短时间内突破到了一种无可企及的地步,之后又与佛陀交好,渗透进入大楚王廷,控制了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年迈楚王……”
沉浸在回忆之中,梅先生面露感慨之色。
“一时之间,公输家族的威望与势力在东夷到达了顶峰,而作为缔造了这一切的公输家主,公输良药更是拥有了不可撼动的光辉地位,连我在地下的会光市中,也对她的智慧与手段有所耳闻,并且深为叹服。”
“我对公输良药颇为好奇,费尽心思从公输家手中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