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数幅异象,有的是长生不死,有的是博大才学,有的是与爱侣相伴一生,有的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亲长父老流泪感叹,有的是声名显赫,百世流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个个都是常人渴求一生也不能得到的东西。
但她走了过去。
谢挚一一从中平静穿过,走过长寿,走过才学,走过爱侣,走过功名,走过利禄,走过富贵,不驻足停顿丝毫。
目不斜视,毫不留恋。
路到尽头,不再有新的台阶出现。
所有异象都忽然消失不见,如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
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天梯,终于登尽了。
最终抵达的,是一处云雾组成的平坦高台。
到了这里,谢挚终于舍得小心地放下怀中的阿狸,牵着她在原地耐心地静候了片刻。
高台之上还是一片静寂,无人无声,只有高空特有的深蓝颜色在周围晕开,仿佛要将她们包围。
谢挚叹了一口气,倒也并不心急,只是笑道:
“既然花这么大心思,先是派遣使者催我快行,又设下这样庞大精妙的一个幻术,以权财色名相诱与我,为什么现在又不现身呢?”
“您不愿见我,我可已是等不及想见您了。”
她抬眼望向一个方向,神色舒展,微微笑。
“君上。”
第223章 尾巴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微姐姐……”
阿狸已经醒转过来,伏在谢挚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又被她镇静地轻抚后背,重新安抚下去。
狐君会出来的。
她有的是耐心。
果然,几息过后,在云雾深处,终于传来一声冷冷的笑。
分明是动听的声音,语气却带着嘲讽。
“不错,你倒是有些眼力。”
知道自己既已被谢挚发现,狐君便也不再隐藏,转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女人雪发晶莹,以红绳挽起,一直垂至腰间,竟好似比周围的云气更加洁白。
她容貌明艳美丽,只是没有寻常狐族身上的轻佻媚意,走出来后第一眼并没有看谢挚,而是先深深地盯了她怀里的阿狸一眼。
谢挚察觉到狐君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用衣袖护住了阿狸的脸。
她知道狐族素憎混血,虽然来时,眼睛婆婆曾宽慰她,狐君看在她的面子上,大概不会对阿狸做什么,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对这素未谋面的狐君,谢挚仍然不放心。
还是防着点好。
狐君也发现了谢挚的小动作,再次冷笑了一声。
这人族竟在防备她?真是可笑。
她看也不看,径直向后坐去,身下的云雾如同通灵,早已忙不迭地化成宝座模样,供女人坐下。
再一挥手,云台周围的雾气便猛地一消,变得敞亮了许多,仿佛一个天然的大殿。
狐君在王座上懒洋洋地翘起腿,薄如蝉翼的衣袍由于她的动作而轻轻滑下,露出底下一截赤。裸的小腿,肌肤莹润,雪白细腻。
……她只穿了一件衣服?狐族真是……
谢挚心头一跳,连忙低下眼去,避免自己失礼,抱着阿狸浅浅鞠躬:“白象氏族谢挚,见过君上。”
狐君却并不理会她,只是伸手,隔空点了点阿狸,问道:“那就是我妹妹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阿狸。”
谢挚谨慎地答。
她知道,眼睛婆婆也曾叫这个名字;而她并不清楚,狐君对自己这个妹妹,如今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果不其然,狐君闻声立刻变了颜色。
“阿狸……”
她手指收紧,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神情一下子极厉,整座云台都在因为女人的怒火而战栗。
“这是那个卑贱的人族给她起的名字……我就知道,她心里还念着她!”
谢挚也愣了愣——原来,阿狸这名字不是眼睛婆婆的本名,而是帝子铭为她起的爱称么?
“她总是叛逆,不听我的话,凡事都要跟我作对,被所谓的情爱迷晕了头脑,以至于不大清醒,放着好好的狐族公主不做,要跑去一个人族皇帝的妃子……为了她,甚至不惜违反狐族的规矩,离家去乡,与亲姐决裂……她伤透了我的心,我此生永远都不愿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