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也是,母亲的咳嗽已经反反复复很多年了,只要跟癌没关系就行了。“那辛苦清姐了。”
“她还没好么?”
窗外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了桑绿一跳。
姜央撑在窗框边上,黑色斗篷盖住了脑袋,本是一股肃杀之气,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润润地看着她,半遮半掩,莫名惹人怜爱。
桑绿怔怔地看着她,先前凝成实质的害怕,怎么也安放不到眼前这个具体的人身上,她手指往上撩开斗篷帽子,桃花眼全露了出来。“那两只鬼送回去了?”
“是啊,手拉手地走了。”
姜央牵起桑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就像这样。”
桑绿手心炙热,凹凸不平、硬邦邦的茧擦得她有点疼,她收起五指,触碰到姜央手背的肌肤,那里很凉。“为什么手拉手地走,她们是…情侣吗?”
“她们不认识,路途遥远,我给她们指了路,互相扶持,才能走到地方。”姜央没觉出两只女鬼是情侣有什么不对。
国内同性婚姻法才通过了几年,许多人的观念都还没转变过来,大山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潜移默化?
“是吗。”桑绿目光轻飘飘的,疏远得薄凉。
巫山的月亮堪比太阳,晃得姜央看不清那份薄凉,却给了她炙热的坦然。“给你。”
又是一朵补血草,在风中摇头。
比之床头那朵,紫色更深,白色更紫,缺了几分纯净,多了许多浓重的妖艳,更像是一种不祥之物,只一眼,搅得人心神不安。
桑绿垂着脑袋,遮掩了神色,扣在姜央手背上的尾指起起落落,那是她手上唯一没茧的地方。
姜央托着花的手略微颤抖。“今天晚上好辛苦,我都要举不动了。”
怎么会举不动呢?这可是能拎起百斤柴的手。
“她们不是同一个年代死的,一个死了十几年,穿的衣服跟我们现在差不多,另一个死了快百年了,穿得很奇怪,一直被前一个嘲笑,快要打起来了,我一直在劝架……”姜央自顾自念叨,只是,一直拖着花的手越来越颤抖。
补血草快被颤抖的手扑腾出来,却又乖巧地稳在手掌心,那黑色的根茎与皲裂的掌纹融为一体,仿佛是从姜央身体里长出来的。
长出一点点的好,极致的坏,都给桑绿瞧见。
桑绿半阖着眼,默然不语,忽而笑了。“真是犯规。”
姜央见她接了,笑得找不见眼。
“为什么对鬼这么好,别人都怕鬼,都想让鬼死。”桑绿放在鼻前轻嗅,月白的脸似乎都染上极致的紫色。
姜央抬头望向月亮,觉得今晚的桑绿和月色一样美。
“我希望,所有的鬼都开心。”
乐清早早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打扶椅把手,自言自语。“资料上并没有巫山登记注册的学校,姜央到底是在哪里读的书?”
第34章
三层木屋没有以往的焚香宁静,轻灵与沉重的乐声纠缠在一起。
细细一听,是西洋乐器与民族乐器巧妙结合,没什么对抗,也不算契合,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独立人格,互相追逐。
你来我往,时而缠绵悱恻,时而针锋相对。
姜央坐在小马扎上,用脚翻乐谱,一下两下,没翻过去,她也不介意,自顾按着自己的想法吹奏。
似乎不停,就是她追求的目标。
桑绿一下就发觉了曲子的不对劲,这首她快弹烂的曲谱,错一个音她都知道具体位置。
母亲的责备堆起来都快比这五线谱要满了。
但她并没有制止姜央,没有母亲的干扰,厌倦的曲子有了别样的新意。
桑绿加快指速,一改往日模仿母亲的心态,真正的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不,是她和姜央的世界。
姜央肆意的性格体现在方方面面,芦笙这么温婉的乐器,仿佛林黛玉般不由人的悲剧命运,在她手中,吹出了登仙境的飘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