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气息不稳的沙哑,一滴滚烫的泪砸在她脖颈。
白无水一顿,也跟着被灼伤了眼。
……
夜晚的风,吹了许久许久。
直到少年自然风干的鸢紫发丝一摇一曳地拨动她的眸光。
她伸手探入他的发,轻揉着抵在她肩头的少年。
“医生是不能和病人谈恋爱的。”
她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但她认为,这只是一种很普遍的‘依赖分离焦虑症。’
大多的病人出院,对事事关照自己的医生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不舍。何况,他们之间,本身就不仅只是传统的‘医患关系’那般单一。
有互相支持的战友之义,又有倾诉心声的友谊,还有一些不讲道理,但又最容易令人上头的悸动。
各种复杂的情绪揉成一团,谁又能在关系即将结束的瞬间,分清那到底什么?
可等他心情渐渐平复,发现那不是他以为的爱情时,他要怎么办?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对待爱情,大概就像对网球一样执著,一旦开始,便会死磕到底。
可如果,专一落在了错误的感情上,便将成为他又一个自我折磨的开端。
何况,最重要的是——她无法给予他一段健康的幸福的爱情。
她注定颠沛流离,为医生奉献一生。
她不希望他期盼着美好地开始,却又转瞬走入毁灭。
抱了她良久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她。
但他很受伤,本就湿润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了一汪清泉。
睫毛微微一颤,泪水便似染着花香的露珠,颗颗滴下。
白无水:“……”
她暗自咬住唇。
片刻,她无奈地抬手拭去他眼角落下的每一滴泪,“你别哭啊……”
少年鼻尖眼角红红,含泪的瞳光里诉说着被抛弃般地可怜,“你夺走我的初吻,还不想和我谈恋爱。”
“我……”
她简直被这家伙一副‘你好渣,你骗我至深’的纯情少男形象噎得心梗。
到底是谁夺走谁的?
她没和他计较就算了,他还好意思颠倒黑白!
嘴长在他身上,她可没教他耍流氓!
她冷笑,干脆揽下臭名:“那我就是不负责,你能怎么办?”
幸村精市脸颊发白,定定看着她,泪水成串,无法止住。
白无水:“……”
好,她有罪。
冷硬的心肠被一颗颗泪水滴穿成筛子,什么医患道德什么爱情对错什么未来她统统思考不下去,她现在只是不想让他难过。
她自我唾骂着怒道:“我考虑考虑!”
虽然语气凶得要喷火,但落在脸上的手却又心口不一地格外温柔。
幸村精市趁势再一次抱上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浪漫又互诉心意的场合。
而不是为了缠住她,才使出的卑劣手段之一。
他知道她对他不是无动于衷,但她的心就像这片辽远的大海,激情与速度能够短暂地泛起水花,但也不过转息间,便又归于无垠的沉默。
可这样的沉寂,无法用誓言般的漂亮话点燃。他想永恒地住进去。
相应地,他将以岁月为赠礼,把自己的爱和一切都献给她。
当然,她要给他留一个闯进去的入口才行。
他蹭着她的脸颊,夹带鼻音的声线透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庆幸,“明天就给我答复,怎么样?”
白无水:“……”
这就得寸进尺上了。
她气笑着把他推开,“不怎么样。”
少年不缓不慢,悠悠提步跟上,“后天也可以。”
‘啪’地一小声,白无水拍开他牵上来的手,“你今晚回去收拾行礼,明天办理出院,回日本。”
幸村精市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脸色沉沉,“那你呢?”
白无水懒得理他又要闹的表情,干脆答复,“跟你一起啊。”
幸村精市抿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