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时意识朦胧,但他还是看到了,有人意图杀了楼湛。
以前楼湛是如何躲过杀计的,萧淮不知。但这一世明显有了许多不同,与其让楼湛留在杀机四伏、人人冷眼的云京,不如冒险将她带出来。
心中虽思虑万千,但是这些,萧淮都不会说与楼湛听。
门边忽响起一阵扣门声,楼湛警惕看去,萧淮却抢先一步,上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青衣小帽的跑堂,小帽压得低低的,将手中托着的木盘递给萧淮,轻快地笑道:“这是公子吩咐的东西,公子可要再努力些啊。”
话罢,弯了弯腰,又快步离去。
听罢这跑堂的话,萧淮明显一怔,随即长眉一挑,明亮的黑眸染了层淡淡的笑意,将门关上,绕过屏风走到里头。
楼湛眼神疑惑地看着萧淮。
“中秋那日被耽搁了。”萧淮并未正面回答,抬着手中的东西走到楼湛身边,将托盘放到桌上,俯身在她身侧,轻声道,“赔你一个中秋。”
楼湛无言,眸光落在洁白的瓷盘里,几个做成了可爱的小动物形状、模样精致的月饼上。
喉间忽觉梗塞。
萧淮清润优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抱歉,如果我不向陛下提起,你就不会被下召出京。”
楼湛转头,对上那双沉静里略带歉意的眸子,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给她恩惠最多的是萧淮,与她关怀最多的还是萧淮。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去怪他?
萧淮轻轻笑起来,原本就温和的眉目里尽是温柔:“若是不嫌弃,今年我为你补上这个中秋,来年也再陪你一个中秋。”
楼湛还以为他说的是赔偿,心中觉得好笑,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莫名好了些,唇角不自觉便微微扬了起来。
难得见她一笑,萧淮压抑住内心涌起的躁动,坐到桌边,心中微微一叹。
真可惜,此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耳鬓厮磨。
泰城内的那些恶徒,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凶狠无比,身后还有着蒋帆撑腰,横行霸道,无人敢阻。
整个泰城的老百姓都被折腾得有苦难言。
楼湛同萧淮并肩走在街上,目光从街尾缓缓滑到街头。长街两侧小铺众多,人来人往,乍一看十分繁荣,细查商铺的主人,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看来那些恶徒已经来过了。
好在有暗线的情报在先,在街上走了一遭,果然就碰上了那几个恶徒。
不过五六个人,膀大腰圆,个个生得一副凶相,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浑身杀气腾腾。
他们正坐在一家酒馆里吃酒,大吃大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嚣张至极。泰城里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做些生意的,都对他们怵到不行,远远站着,畏畏缩缩,不敢接近。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就这么几个人,仗着身后的靠山,就敢这么横行无忌。
楼湛眯眼看去,目光细致地从发间缓缓移到手掌,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几个恶徒抬起放下酒杯间,虎口处厚厚的茧子。
茧子?
楼湛低下头,作出虚握的姿态,抚了抚自己的虎口,灵台一阵清明,霎那间想通了许多事。
转头看向萧淮,楼湛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看手。萧淮的目光也落到那几人的手上,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
寻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这欺市霸街之徒,怕不是半路冒出来的野路子,而是官匪。
等那几人吃喝完毕,一扬袖子就直接离开时,楼湛和萧淮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果然,绕了几条街,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时,那几人钻进路边一个破屋子里,便再不见出现。萧淮和楼湛在外面安静地等了许久,直到天光渐暗,还不见人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推开门,扬尘纷纷洒洒,细细看进屋内,只是个寻常的被荒废了的破屋子。但是,刚刚进来的人,仿若人间蒸发了般,全部不见了。
两人再次对视,慢慢走到后面,推开了后门,后门外却是一条巷子,此时天光已暗,远远看不到尽头。但根据泰城的布局,能确定的是,这条暗巷通往的方向,正是泰城太守府。
“寻常人躲他们都来不及……难怪一直没有人发现。”
萧淮摇了摇头。
人人都以为只是官府庇护恶徒,怎知原来官府便是这恶徒。只是不明白蒋帆为何要如此,弄得民生怨道,却还没有太多可见的利益——若是为利,只是去骚扰寻常小本生意的百姓,利益并不大。
“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这个破败的屋子,走远了一些,两人恍然发现,此地离泰城的监牢不远,隔了几棵高大的树望过去,便能看到。此时四下安静无人,监牢外几个狱卒正懒懒散散打着呵欠,闲扯着休沐时的见闻。
楼湛不想多生事端,正要同萧淮绕道而行,忽然发觉监牢外的树丛里,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