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主之位,纵然如今两宫相争,自然也不似别家似的心惊胆战,且只等着尘埃落定就是。”
他说到此处,十分逆反地转了话锋:“可我又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呢?”
昭元知道他在族中年轻,虽有个少君的名号,却与自己的叔叔争权争得没完没了,到如今也没个结果。
她眼见得他一边不肯认下与彤华的婚事,一边又靠这点风言在族中立誓,实在也觉得他无趣得很。
“你面前不过两条路——要么,老老实实地听尊主的吩咐,简氏风光一天,你就风光一天;要么,你就守住了彤华,只凭你们相识的情分,她也不会亏待你。”
简子昭轻轻笑了笑,道:“可我想选第三条路。”
他望着昭元道:“尊主已置我为弃子,若不是这回为了敲打彤华主,也不会将我提回中枢;至于彤华主,恐怕陨落也只是朝夕之间了罢。”
昭元脸色瞬间凌厉:“简子昭,你放肆!”
简子昭毫不在意,继续道:“两宫使官死伤近百,彤华主至今不见踪影,可是中枢却毫无动作。要么,就是尊主在等着她元灯熄灭,要么,就是逼她杀回来谋反篡位,真到那时候,她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他此来就是为表达态度,既然要说,自然就是摊开来说:“我已经多次向昭元主表达过我的诚意了。如今风雨飘摇,昭元主是否也该给我一个回答了?”
昭元听完,冷声道:“你不是第一个向我投诚的。”
简子昭笑道:“我知道,荣氏早已偏向昭元主这边了。”
昭元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而后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意思,原来是为着紫暮。”
简子昭并不否认:“为她,也为我一族。”
昭元目光深沉地落定在他脸上,一字一句清晰万分地警告道:“你需知道,无论如何,简氏一族不会有任何变化,但你一定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简氏又来只忠于尊主之位,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就效忠于谁。他们坚决地投效定世洲,所以无论是现在的平襄,或者将来有谁即位,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也自然能永葆荣光。
但简子昭不会。
他自己打破了族中的规矩,先是尊奉平襄,后来又归于彤华阵营,在家磋磨几年,如今便再次倒向昭元。将来无论是谁,都不会留他这样的不信不忠之人。
简子昭听得懂这话的意思。
但他不打算回头,也没有回头路可言。
简氏是二虎相争。对平襄而言,昭元与彤华将来谁能即位,简氏自然就会决定出最后的归属。
简子昭从一开始就被抛到了彤华的那一边,而彤华在这场继承人的争锋里,从来都并不占优。
他因此从来无法真正在族中握有绝对的话语权。
简子昭的确有过彤华最后或可得胜的幻想,但从他被迫离开中枢的权力中心开始,他就深刻明白彤华这样的任意妄为,绝不会是平襄可以包容到最后一刻的行为。
他无法容忍自己成为弃子。
他无法容忍自己丢掉了属于自己的仙族,丢掉自己的荣耀,最后再丢掉本来属于自己的一切。
包括紫暮,包括因为他和彤华这一段传闻而再也无法与他走近的紫暮。
都是为了所求如愿,手段低劣一点,可耻又如何?
他对着昭元微微躬身,仿佛是敬重的一礼,却看得出他对待命运的轻蔑:“那就期盼昭元主可以得胜了。”
他向她告退,只是临去前又转过身来,仿佛是忘了说,这才要提醒她一回:“对了,还有一件事,务必请昭元主留心。”
他意有所指道:“我对彤华主尚算有些了解,她一向护短,不肯受人欺辱。她身边那个使官倾城,被您拿去多时了,不知彤华主可来向您讨过?”
他合掌一礼,道:“简子昭告退。”
昭元看着他出去,脸上的冰冷和厌恶这才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
她一把打翻了手边的茶盏,顺势站起了身:“早知属族狂妄,敲打不足。他简子昭算个什么东西,对着中枢神主也敢挑挑拣拣!”
她身边的主事仙官碎玉默默用仙力将地上的碎瓷收了,走到她身边道:“少主何必动气?如他这般反复无常,将来不是我们,也自有尊主或是彤华主找他清算。”
昭元听到这句,便道:“他自然是活不了的,但是尊主的心思,莫说是你,恐怕我也猜不明白。”
她这话却是真心话。
当日彤华破阵前,陵游已斩杀十二部领主。虽然法阵经过步孚尹与段玉楼两回后已精进许多,但再妙的法阵也不会没有破绽。他二人本就神力深厚,又无布阵之人,昭元的确不觉得那是必杀之局。
若要杀彤华,趁他们破阵后重伤的当下便该动手,昭元没下这个命令,让陵游带走了彤华,便借冲击的伤势为理由关闭了封地。
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内廷,也没有向平襄报信。但平襄那边居然不曾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