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吭,由他们扑过来捶打。
他心里的沉痛懊悔也不比这些人少,当初出行前,他们是有多笃定自己定然能大胜而归,可到头来,不仅没有奈何得了郑廷,还折了这么多条人命进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的。黄御史颓唐道:“实在对不住。”
“人没了,对不住有什么用?”
凭什么他们家的人都没了,这些人却能平平安安?愤怒之下,不少人便对唐丞相等人起了疑,当即质问他们为何不跟着一块儿死。
事到如今也不必顾及什么脸面了,再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唐郢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死了这么多人,他们能平安回来肯定得遭受非议。中立些的,会认为他们贪生怕死,必是想了龌龊的法子才能回来;极端一点的,或许会觉得是他们害了那些人。
唐郢只能耐着性子,同他们解释齐国人动手的原因。可这杀人的借口本就荒诞,他们虽然是世家,但是从来没有得罪过郑廷,其他人没办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对世家抱有如此大的恨意,以至于宁愿不要名声,也要将世家中人置于死地。
唐郢的这个理由,所有人都不接受。
质疑、谩骂,此起彼伏。
唐郢望着冯尚书等同僚,再三申明:“真的只是这个原因,那郑廷是个疯子,做事不讲章法,他真的只是因为憎恨世家才动的手……”
唐郢为人虽然汲汲营营,但是对外却姿态高傲,他当上宰相后,还是头一次这样姿态卑微。
冯丞相即便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唐郢他们做的,是齐国人不当人,但是情感上,他们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忽然间,又有人问了一句:“那宋知州回来了吗?”
江亦行立马看向对方。
说话的是位老太爷,虽上了年纪,可眼神实在锐利,不过兴许是因为家中人出了事,这份锐利便多了几分刻薄。
因为涉及允哥儿,江亦行不再沉默,他解释道:“宋大人被齐国给扣住了。”
“他没被杀?”
江亦行有些生气,难道允哥儿活该被杀?深吸一口气,江亦行生硬地回了句:“没有。”
“这么多人出使齐国,被害了一批,送回来了一批,唯独只有宋大人被扣了下来,齐国皇帝对他还真是特别。”
这人的话倒是勾起了旁人的回忆,于是又有人道:“听闻齐国一开始就是冲着宋大人去的,没准咱们家里的人也是因为宋大人的缘故被害。”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谁又能说得准呢?只要没人证明,宋允知便洗脱不了嫌疑。家人被害的愤懑,急需要找一个倾泻口,而宋允知,俨然成了他们转移怒火的焦点。
这些话说的还真是诛心,江亦行气得脸都红了。若是由着他们胡乱揣测,允哥儿的名声可就要不得了,江亦行怒道:“宋大人如今还被齐国扣押,生死未卜,你们却这般恶意揣测,实在叫人心寒。当初他本可以不去,若不是那些闹事者眼馋齐国的土地,逼着他不得不远走他乡,他如今还好好的待在光州,何必以身犯险?”
要江亦行说,后面来的这群使臣也是没事找事。若他们不闹腾,不在朝中上窜下跳的,又怎么可能会被派去齐国,更不可能丢了性命。可见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江亦行这般护着宋允知,更是碍了旁人的眼,一时便有人将他打成宋允知一派。
眼瞅着要吵起来,唐郢连忙出面:“此事确实同宋大人没有关系,诸位同僚被害乃是郑廷暴戾无道,宋大人虽然多方回旋,但是终究没能将人救下。”
唐郢之前是挺不当人的,还因为看不惯宋允知常跟对方对着干,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不能乱说:“本相以自己的名誉担保,此事的确跟宋知州无关。”
黄御史也咬牙,站出来同宋允知说话。他能活着离开齐国,必然是因为宋允知求情,哪怕可以同僚记恨,他也得说一句公道话。
余下人见状,纷纷出面澄清。
一共十一个人,全都力证宋允知的清白。
尽管这些受害者家仍旧不愿意相信,可是他们毕竟没有证据,这脏水泼到一半儿也就歇了。只是恨意还未消,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唐郢挣脱了这些人的阻挠,立马带人进宫给陛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