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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1 / 2)

粗壮的榕树隐在月影里,被风吹得一阵明一阵暗,讲不出的凄寒。

这又是沈宗良说的,家里总是闹腾腾的灯火辉煌,叫别人见了,以为时时在夜宴宾客,拉帮结派的名声传出去不太好。

且惠就没见过在作风上这么保守谨慎的人。

何况他才三十岁,将来再长些年岁的话,岂不是要成人精了吗?

她走在唐纳言后面,穿过迂回曲折的游廊,卧室里传来几声叫唤。

且惠惊恐地瞪大了眼,唐纳言回头安慰她说:“应该是在扎针,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是这么重要的部位。

唐纳言敲了敲门,是隋姨开的。

她已经不忍心再看了,直直摇头说:“这回二哥儿的身子吃大亏了。”

再一扭头,看见且惠就在身后,她像见了救命恩人。

隋姨拉过她,“钟小姐,你就别走了,照顾照顾他吧,我也不方便啊。”

且惠越过唐纳言的肩膀,往里面看了一眼。

珠罗圆顶帐子下,躺了一个肩宽腿长的沈宗良,他趴在那里,看不见脸,腰上插满了银白细长的针。那些针在灯下轻轻地摇晃,让且惠的心尖肉也跟着颤动。

这得多疼啊。

她一下子就酸了眼尾,对隋姨说:“您放心,我今晚不走。”

隋姨给大夫搬了把椅子,问:“这要扎多久呢?”

大夫也不敢坐,摆手说他站着就好了,“十五分钟后我拔针。”

最后且惠坐了上去。

她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来,深蓝色的,对折一下,刚好盖住额头。

且惠把手伸过去,给沈宗良擦了擦鬓角上的汗。

他本来闭了眼在休息,被这么一弄,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但睁眼一看,面前坐的人是钟且惠。

她已经脱了外套,穿了件纯白的一字肩轻薄线衫,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沈宗良疑心他是不是扎针扎糊涂了,在做梦。

他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再慢悠悠地环视一圈,该在的人都还在。

唐纳言上前解释了句:“我们在陈老那里吃饭,她说要来看看你。”

且惠问:“你怎么样了?还疼吗?”

沈宗良刚要说不怎么疼。

大夫先应了一声说:“那怎么可能不疼?总还要疼个七八天吧。”

听后,且惠捏着帕子,拧起两道细眉说:“那么久。”

“没关系。”沈宗良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这算工伤,正好在家休养一阵子。”

且惠听着他的离谱发言。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样的假要休来干什么。”

满屋子静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退了出去。

也许是为了方便大夫施针,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很晃眼。

且惠在浓稠的光线里,看见沈宗良的目光安静而直白,落在她的身上。

她低了一下头,侧过身子不敢看他。

沈宗良捏着她的手,小心地问:“今天不走了吧?”

这话令且惠好笑到结巴的程度。

她反问道:“你这、你这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走啊?”

“就是说啊,别人一碰我就浑身难受,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小惠,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

说着,像急于得到她的回答似的,沈宗良也不管后背上的针了。

看他那个架势,还是撑着手肘坐起来。

且惠吓得小脸煞白,把他摁得牢牢的,“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从她回家过年,到闹了这么一番口舌,沈宗良很久没听她这么软绵地说话了,心里痒痒的。他喉结动了一下,“让方伯去把你的行李都拿来,好吗?”

怕他又要乱来,且惠忙点了点头,“都可以,你别再操这份心了,好好躺着吧。”

这时,外面叩了三下门,“钟小姐,我能进去吗?”

且惠说:“隋姨,您进来吧。”

很快大夫就拔了针,又开了外敷的膏药,说明天再来。

他对且惠说:“这些天要格外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

“肖院长,您稍微等我一下。”

且惠忽然对他喊停,大伙儿都看着她。

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珠帘跑到书桌边,拿了纸和笔。

几秒后,又再气喘吁吁地回来,“好了,说吧,我都写下来,这样就不会忘了。”

床上的沈宗良听笑了,对旁边杵着的唐纳言说:“你看她,书呆子一个。”

唐纳言对他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行径大为不耻。他说:“书呆子你也疼得要命,今儿要不是我,你还能够有这份照顾?你就说吧,这一回怎么谢我?”

沈宗良瞄了一眼且惠,“谢什么谢!我让你不要告诉她,不知道她禁不起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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