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嘘——”
&esp;&esp;一根手指竖挡在他的嘴前,感受着那方隔着空气送来的冷意,冯岭抖了个哆嗦,绝望闭上双眼。
&esp;&esp;宋持怀又恢复了往常那样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笑,只不过这笑背后往往别有深意。冯岭想起宋持怀最近一次这样对自己笑是在他们出发去邺城前夕,一个月后,魏家惨遭灭门,只遗留了一个还没及冠的独子。
&esp;&esp;那现在……
&esp;&esp;冯岭背后沁着汗,他看到宋持怀的嘴唇一张一合:
&esp;&esp;“是,我杀的人,你望的风,你我本是同谋,如今何必装无辜,又来挑我作对呢?”
&esp;&esp; 三念错声
&esp;&esp;当天晚上,宋持怀久违地做了噩梦。
&esp;&esp;梦里是一间破败的柴屋和一个灰黑的冰桶,他被人捏着后颈强迫性地灌在冷水里,四处漏风的木屋摇摇作响,腊月寒风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少年青涩生嫩的脸上被划开一道道破口,他低着声想要求饶,嗓子却早已烧坏,咿呀地发不出声音。
&esp;&esp;他想逃,却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拳踢脚打,少年单薄的身板并不足以应付成年大汉的单方面殴打,于是他断了骨头、手脚难动,施暴者们却以他狼狈的样子为乐,好不容易痛晕过去,一盆盆掺着冰渣的冷水倒在身上,他被迫醒来,又是一轮新的折磨。
&esp;&esp;冷,痛。
&esp;&esp;宋持怀身上无声浸了一层冷汗。
&esp;&esp;无边的冰水将他包围,寸寸攫夺他鼻腔里所有空气。
&esp;&esp;眼前最后一丝透下水里的光也将要消失,宋持怀绝望地在水下睁着眼,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彻底被黑暗吞没。
&esp;&esp;就在最后一丝明光将要消失的时候——
&esp;&esp;“笃笃笃。”
&esp;&esp;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宋持怀瞬间睁眼,他看了好一会儿窗帘才渐渐回过神来,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向着门外问询的声音沙哑疲惫:“谁?”
&esp;&esp;“是我。”
&esp;&esp;魏云深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性,“我在外面听到了点声音……你没事吧?”
&esp;&esp;他本来只是象征性问一下,毕竟已经听到了宋持怀的声音,人没死就能算没事。然而这回却久久没听到回应,魏云深不由真的担心起来,正踌躇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声,没等他反应过来,宋持怀的卧房已被打开。
&esp;&esp;素白人影倚在门框上,难辨真实情绪:“有事?”
&esp;&esp;他起得仓促,外衫套得匆忙,头发还没来得及束,衣襟处也不大平整,却不让人觉得邋遢,反而更添一种凌乱的美感。
&esp;&esp;一小片光滑的锁骨显露出来,细腻分明的肌理往下延伸到半遮半掩的衣襟里处,魏云深咽了口口水,忽然心虚地移开目光,发声也变得艰难:“我,我就是路过……”
&esp;&esp;不对啊,他慌什么,他们不都是男人吗?
&esp;&esp;男人之间不小心看个锁骨而已,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吗?
&esp;&esp;魏云深说服自己,镇定地把视线挪了回去,他说话与神态都透着关心,脸上却飘了一团可疑的红色:“你没事吧?”
&esp;&esp;“没事。”
&esp;&esp;缓了一会儿,宋持怀才从刚才噩梦的心悸里恢复过来,他抬手按了按因刚睡醒而氤氲发红的眼角,反问,“怎么起这么早?”
&esp;&esp;魏云深看得愣了一下,脸又红了起来,他转过头,深深吸了口气:“睡不着就起来了,想着天气好就到处逛逛,谁知道刚到这边就听到里面……”
&esp;&esp;他还是有点在意,十五六岁正是最憋不住话的时候,魏云深随便跟宋持怀多说了两句就没忍住继续问,“你刚才……”
&esp;&esp;“只是做了噩梦。”宋持怀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起这么早,饿了没有?”
&esp;&esp;“啊?”
&esp;&esp;魏云深一下没反应过来饿没饿跟起得早不早有什么必然联系,他果然被宋持怀带过去,一想还真有点饿了,于是顺势接茬:“是有点,这里什么时候吃早饭?”
&esp;&esp;“天极宫内没有吃早饭的惯例。”宋持怀轻轻摇头,看着面前的少年因自己的话微微瞪大了眼,心里觉得好笑,于是又道,“修行之人大多辟谷,五谷杂粮易添浊气,于修行不利,你若想要更上一层,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