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衔着烟,扭曲升腾的青烟阴沉沉笼在眉宇间:
“我说呢。”
“我说江北那破地有什么稀罕的,能叫越哥眼珠子似的宝贝着。”他漫不经心丢出张牌,喷出口烟雾:“我说你江大少怎么跟疯了似的,掏空家底儿也要往里投钱……”
“合着是都知道白城要成特区了,就瞒我一个是吧。”
“瞒?”江望勾着唇,一双凤眼微眯着,眼瞳隐隐闪动着火光:“周公子,我们哪儿能想到啊。古巴大使都给你家送国礼了,那起码都得是副国级的干部了,怎么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啊?”
“我……”周颂喉头一梗,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好,你们现在位置高了,瞧不上我了。”
“这一屋子人哪个不是我介绍认识的?”他偏过头,扫了眼沙发上的贺蓝越,声音不高不低:“当时嘴上说得好听,是兄弟、是哥们儿,现在……呵。”
江望瞧他那副酸溜溜的德性,勉强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又烧了起来,再不愿惯着他,张嘴便骂:
“哎我操周颂,从你进门老子就瞧你不顺眼。白城就他妈这么大,谁家里那点破事谁不清楚?进门就装逼,一下午你跟他妈个怨夫似的,真要烦死我了。”
周颂抬手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看着江望嗓门高了几分:“你是他妈自己过舒坦了。几十亿的项目,越哥分你二十的股,你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江望气得笑了起来,面容狰狞扭曲:“合着你他妈冲我来的啊。”
“你也知道是几十亿的盘子啊周颂?你就出了叁百万,张口要百五的股,你他妈土匪来的?”
“江大少,我是没你家做生意的能耐,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周颂噌地站起身来:“你出钱我出力,你拿二十的股,我要个百五怎么了?”
江望抬脚把他屁股下的皮椅踹了出去,一张嘴炮筒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外骂:
“怎么了?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你能出上什么力?啊?”
“钱钱没有,权权不行,白城划成特区这事都快落地了你才有消息。还特立尼达,还古巴大使送的……你那姑丈就是个厅级,给他送雪茄,他够得上级别吗?买那几根雪茄得花了你半条命吧?”
“越哥当时愿意给你百二都是给你脸了,你自个儿眼皮子浅的给脸不要,”
说着,他伸手把周颂面前的牌一推:“玩不起就滚蛋!”
屋里一时安静极了。
双胞胎姐妹一人敛着眼睫看牌,一人笑眯眯地仰着头瞧周颂。
贺蓝越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茶,双腿交迭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周颂一张脸红白交错,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迈着大步怒气冲冲推门而出。
砰。
厚重的门板狠狠砸在门框上。
江望身子猛地仰进座椅里,点了支烟。
傅桃桃没心没肺地伸手招呼贺蓝越:“哥,缺个人,来呗。”
江望目光落在她身上,嗤地笑了声:“还打得进去啊,这么大牌瘾?”
“今天手气好,可不能浪费了,”傅桃桃边说,边把面前的牌一推:“瞧,清七对。我都等胡了,谁知道把周颂气走了。”
江望面色又明快起来,嘻嘻哈哈地把傅桃桃肩膀一勾:“你早说牌这么好,我就忍忍了,非得让你胡他一下。”
贺蓝越忽然问道:
“会打牌吗。”
陈冬自始至终垂着脑袋屏息凝神,猝不及防听见贺蓝越的话声,茫然地抬起头。
那一双冰川般深邃的眼瞳平静地映出她的面容,嗓音低沉醇厚。
她张了张口,结巴地道:“……打得不好。”
是真的不好。她仅仅只是站在桌边,瞧别人打过,懂上些规则而已。
贺蓝越敛下眼睫,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进衣服内袋,掏出根细长的香烟衔进唇中:“上桌。”
他话声有些含糊,袅袅的烟雾自指间升腾,笼住他半张面容。
陈冬老实起身,扶起地上翻倒的皮椅,坐进麻将桌旁。
江望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瞧了瞧沙发上的贺蓝越,嘿嘿笑了声:“好啊,那我是美了。叁位美女跟我打牌,今晚不走了。”
傅桃桃笑眯眯地抬手捻过他面前一枚筹码放在陈冬面前:“罚你的,让你管不住狗脾气。”
“拿拿拿,”江望笑眯眯地抽了口烟:“命都能给你们奥。”
陈冬拘谨地向傅桃桃道了声谢,伸手摸起冰凉的麻将牌。
牌身碰撞的清脆声响与嬉笑交谈回荡在耳侧,混杂着慵懒的烟草气息。
陈冬坐下后是一把没赢过。越输,脑子就越发糊涂,一会儿少一张牌一会儿多一张牌的,大小相公轮着来。
最后,只是恍惚地摸着筹码一枚枚地往外递。
傅桃桃拿着筹码高兴得很:“真爱跟你玩,下次越哥也让你来打就好了。”
陈冬尴尬地笑着,摸起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