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警站起身,压迫感像浪头扑在几人身上,大伯母嘲讽的笑声被卡在喉咙里,憋得她脸色通红。
他死死盯住林乐,“已经过去快半年了,细节还能记这么清楚?”
林乐深吸一口气,眼神毫不躲闪,平静地开口:
“因为时间很特殊,当时期末要考试,我想复习家里却停着电,想打手电看会书,手电又早就被我爸拿走了。而我还能记得下雨,是因为我爸当时倒在一个小水坑里,被发现的时候,脸已经泡胀了。”
暮云深在旁边探着脑袋补充:“林乐记性很好的,要不然成绩也不能这么好。”
林乐被他撞得踉跄一下,呼吸?楓都漏了一拍,“当时发现我爸的那个叔叔也有报警,来的警察查了很久,最终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等拿到死亡证明后,附近的邻居才帮我操办的葬礼。”
老民警快速翻查自己的记忆,果然找到点印象,庆山市很太平,很少见恶性事件,这个案子局里也有人讨论过,当时卷宗从局里过,他还扫过几眼。
他慢悠悠坐回去又恢复了刚才四平八稳的模样,心里嘀咕着决定回头再去翻一下卷宗。
林大伯却神神在在得挺直了脊背对民警说:“警察同志,你听听,这事怎么都跟他扯不开关系吧,这三两下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以我才说要把他领回去管教管教。”
小民警边写边问:“你是他什么人,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我们不可能让他跟你走的。”
林大伯连忙将被暮云深拒绝了的材料从裤兜里掏出来递过去,“我是他大伯,亲的!虽然他爸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咱做人还是有点良心的,我也不能不管他。”
“真是奇了怪了,”暮云深新奇地盯着他看,嘴里啧啧称奇:“你都能有良心呢。”
老民警瞪他一眼,暮云深只好将后面的话换了个措辞,“警察叔叔,林乐学习可好了,他们居然想让他辍学回去照顾老人,进污染超标对身体有严重危害的工厂打黑工!”
“他们想占我的房子。”林乐轻飘飘丢出一个对民警来说很有分量的证据,“我家房子正在谈拆迁,估计能拆一百多将近两百万,他们想趁我没成年借着领养的名义直接占走。”
大伯母赶紧找补,“没有的事,你们可不敢听他胡说,这孩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看你们才是净想着骗人!”暮云深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两人在校门口想骗林乐回老家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还好我早就猜到了,听听这是什么。”
林乐略感惊讶回头望他一眼,正对上他有点小得意的眼神。
林大伯见看着自己的小民警们脸色都变了,感觉不能靠破坏林乐名声将人带走了,直接转变思路,态度强硬起来:
“想让他回老家,也是想着让他挣几年钱好娶媳妇,退一万步说,他现在还没成年,就我这一个大伯,不让我领养,难道还有别人要他吗,一个小孩子住在外面,出事了你们负责吗!”
大伯母一听,也应和着:“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要是被别人领养了,那房子不就成外人的了吗,他爸好歹也姓林,我男人作为他哥当年也没少疼他。”
林乐不为所动,“不用找领养,我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而且生活来源主要靠自己打零工和学校奖学金,基本可以算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需要监护人。”
林大伯和大伯母识字不多,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连忙嚷嚷:“这怎么行呢,孩子还小没人照顾怎么行,还是让我家领养吧,这房子我们先不要了,给林乐留着,等他成年再说……”
林大伯又想站起来拉林乐,被小民警用眼神瞪回去。
暮云深怼他:“先不要了,等背过人再慢慢要是吧。”
老民警问林乐:“你这种情况社区知道吗?”
“知道,”林乐想了想,“你们可以打电话给红旗社区。”
没一会一位穿着红风衣脚踩高跟鞋的干练阿姨走了进来,“几位同志好,我是红旗社区负责和平路片区的黄欣,哎呀林乐阿姨最近没来得及去看你,家里还好吗?”
林乐点点头,“谢谢阿姨,我过得挺好的。”
“有事就和阿姨说,别不好意思。”
黄阿姨在民警的示意下坐下,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就将林乐家的情况和民警说清楚:
“他父母是私奔过来的,原本是黑户,之前摸排人口的时候才重新上了户口,两人都没登记过原本家里的情况,林乐父亲过世后我们想找他的亲戚,结果根本找不到。
当时本来是想找人领养的,但是孩子不愿意,况且这么大的孩子了别人也觉得养不熟,就没再提,我们社区隔几天过去看他一次。”
大伯母见缝插针:“我们是他大伯和大伯母,现在我们愿意领养他,你们赶紧把手续办一下!”
黄阿姨却没接话,继续对老民警说:
“其实现在离林乐满十八岁也就小半年时间,他又在学校读书,没什么非得有个收养人的必要,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