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知站在他后头,双手抄起,幽幽道出了后半句:“前提是,如果你不怕被打死的话。”
褚晏:“……”
他默默倒了回来,不早说,他这条命可不兴再去折腾了。
陆行知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王大人虽然是致仕了,但这可是人家祖宅,就是空着,那都不可能卖好么!这人在想什么呢?
他收回视线,扫见旁边的虞府,见有个作书生打扮的从里头出来。
陆行知:“!!!”
他突然“啪”地一掌拍向了自己脑门。
他就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这会儿子可算是想起来了!
陆行知立刻用手背拍了拍褚晏:“喂喂喂,你回去记得把你文章给我,我想办法帮你递虞相跟前去。”
褚晏沉默。
前世陆行知也提过这事,他记得,当时他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对虞青山仍旧满腔怨恨,哪里肯拿自己的文章去让虞青山指点呢。
这次……
“我从不后悔主张削藩,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被雷劈之前,虞青山说的话仿佛还响彻在耳边。
这事虽然发生在前世,但于他而言,这也不过就是两天前的事情。
这么短的时间,他实在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虞青山。
可问题是……褚晏薄唇微抿,不比虞青山现在如日中天,他却是辛苦奋斗数十年,一朝回到科考前,这样悬殊的身份差距,如果不能得到虞青山的赏识,想要娶他女儿简直是天方夜谭。
倾刻间,像是有两方阵营在褚晏脑海里拔起了河。
左边输了是没志气,右边输了是没媳妇儿。
褚晏抬手捏了捏眉心,一整个头疼不已。
“诶诶诶,跟你说正事呢,你听到没有?”陆行知迟迟不见褚晏应声,又往他身上拍了几下。
褚晏闭了闭眼:“你容我再想想。”
……
几日后。
随着马车朝京城方向进发,田苒的心情又开始忐忑了起来。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乎了她的认知,她实是不明白,田菀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母亲早就说过,她是养女,田家的家产不会有她的份,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和田菀挣什么,田菀为什么要放火烧死她?
想到这儿,田苒心情很是低落。
听周世子说,当时她的房间外还被上了锁,就算她中途醒来,那也决计是逃不出去的。
若不是周世子及时赶到的话,那她……
田苒低头一下一下抠弄着自己的手指,十三岁的她一下子承载不了这么大的冲击,整个脑子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丝线似的,乱糟糟的一团,理也理不清。
一个人真的能对别人还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吗,即便无冤无仇?
田苒的认知重铸得很是痛苦,小脸生生皱成了一团。
但无论她有多么抗拒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田菀的事情到底还是结结实实给她上了一课。
马车在官道上摇摇晃晃的走着,想到什么,田苒忽地掀开侧边的帘子,将头探出去,周世子和贺世子在前面的那辆的马车里,她望了望前方,然后不出意外地吸了一鼻子灰,只将将看了一眼,她立马就将头给缩回来了。
“我真笨!”田苒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教训道:“人坐在马车里,从后头能看见什么?”
把自己训了一顿后,田苒开始用她那刚出炉的心眼子琢磨了起来。
周世子说他是哥哥的朋友,受哥哥之托来接她,可是……哥哥寄给她的书信里,从来没有说过他有一个姓周的朋友!
这可把田苒给惊着了,两眼一下子瞪得溜圆。
甚至顺着这个再想下去,哥哥如果要托人来接她的话,按理来说,肯定会先写信来告知她的吧?再不济,也会让接她的人带一份证明过来的吧?
是吧?是吧!!!
田苒两腿发软,竟是就这么顺着凳子滑跪了下去。
她两手撑在木板上,只觉天都塌了。
呜呜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啊,之前差点被人烧死,现在又遇上了两个人模人样的人贩子!
他们居然还编造身份说自己是侯府和伯府的世子!
真是太可恶了!
这年头的人贩子心计都如此高超了么,还会先救她博取信任,这不仔细琢磨都看不出来,呜呜呜呜呜,他们这是要把她卖去哪啊?
田苒瑟瑟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整个弱小、无助、又可怜。
下午的时候,他们达到了涂州府城。
“今晚就在这涂州城找个客栈住一宿吧。”贺景明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又反手捶了捶后腰。
这几天马车给坐得他是腰酸背痛,今晚说什么他也要去床上躺着。
周崇柯沉默,拇指和食指指尖来回摩擦,涂州啊……
“怎么了?”贺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