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家小姐,竟是回回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得飞快。
侍女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提醒道:“您可是郡主啊!”
能不能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宁王殿下的掌上明珠,皇帝陛下的亲侄女,好端端的,怕一个臣子之女作甚?
长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她这是智慧!
侍女:“……”
另一边。
虞秋秋、阿芜和褚晏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成远伯府。
灵堂内哭声阵阵,周崇柯的手臂上扎着一块白巾,僵立在旁边,看着下人将棺盖打开替贺景明整理遗容。
看着棺中那个已经了无生气、面色青白、嘴唇发黑的人,周崇柯的自欺欺人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真的是景明,景明真的死了……
心底的那条希望之弦断裂,他像是一条涸辙之鱼,张开着嘴艰难呼吸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形一颤,站立不稳,几乎就要朝身后倒了去。
“崇柯!”阿芜刚到灵堂附近,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在他往后仰倒落地前险险扶住了他。
周崇柯双目失神。
他与景明自幼相识,亲爹不慈继母恶毒,在那漫长无助的岁月里,他活得就像是个刺猬,景明是唯一一个屡次被他扎伤还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
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可是……
周崇柯仰了仰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浑身上下却是止不住地发凉,眼泪顺着脸颊滑入脖颈,领口被洇湿了一片。
他回身将头抵在了阿芜的肩头,声音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去沧州前还好好的,我应该阻止他的,我本可以阻止他的……”
周崇柯自责不已,他总是忍不住去回想,如果那天他阻止了景明,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阿芜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毒害他的人。”
他们都不过是凡人,那里能够预料到这些呢?
察觉到靠在她肩上的人因痛苦而止不住地在颤抖,阿芜也跟着一块难受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唯一的朋友意外逝世,崇柯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这样的难过,她却没有办法帮他分担。
阿芜抿了抿唇,心头感到一阵无力,要是这天底下真的有神明就好了。
不远处,虞秋秋和褚晏并肩而立,她诧异地看向褚晏,问:“你不去分开他们吗?”
——“大庭广众,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妥妥触及到狗男人的心理红线了?他竟然就这么看着,不反对?”
褚晏目视着前方,闻言一阵沉默。
他忽地转头看向虞秋秋,她的面色平淡,心中更多的是好奇,人的生死于她而言,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么?”褚晏问道。
虞秋秋撇了撇嘴,没好气:“我当然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人类会为朋友的死而难过,话本上管这叫友情,我都博览群书了,还能不知道这个?”
褚晏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