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边的湿泥荒地中,甘兰尸状甚惨。
法医王虹身“死者肝脏不见了”的话音刚落,他的一个助手,远远地在河边向他们招手:“王法医,你来看一下,这个……这个东西……”
王虹身皱眉:“什么东西?你学法医的,不知道指代不清是大忌么?”
小助手挠挠头,面有难色。
王虹身跟董浩、洛小西一起走了过去,见了那个“东西”,王法医忍不住将眼镜推了推,瞪大了眼睛,董浩也慢慢蹲下身子,仔细研究。
那是一堆红色的肉泥!
在一块平整的石头面上,切得细碎齐整,好似是准备包饺子的,摊在菜板上的肉馅一样。
洛小西沉着声音:“王法医,是肝脏么?”
王虹身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叹口气:“我看着像,不过,这个要确定下来,我们还得带回去做了鉴定再说吧。”
董浩站起身子,脸色苍白,他走开了几步,掏出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中,又自点了,深深吸了一口。
“你们怎么看?”
王虹身看看洛小西,先开口了:“虽然只是初步尸检,可对我来说,有一种印象还是很明显,那就是,这个凶手跟何黎程那个案子,也许不是同一个人……”
“哦?何以见得?”
“这个死者的内脏全都被翻乱了,抛洒得到处都是,好像凶手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如果他找的是死者的肝脏,那么说明,这个凶手对人体器官的所在位置并不熟悉,而且,死者被剖腹的凶器,刀刃长而锋利,比较厚,有点想是剔骨刀,这跟何黎程被害所用的手术刀大大不同;受害人刀口也歪歪扭扭,跟何黎程腹部刀口的笔直精确也差异很大。”
洛小西问:“她的致命伤呢?”
“她的后脑有很大一块凹陷,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她是因为重度颅脑损伤死亡的。”
“也就是说,她是在死后,才被剖腹的?”
“嗯,现在解剖结果不出来,我不敢说,不过那么重的伤,她肯定是即刻进入昏迷状态,不可能是清醒的。”
董浩苦笑一下:“这跟何黎程比,似乎还是个好事。”
――――――――――――――
――――――――――――――
洛小西用甘兰的手机,拨打了昨晚上那第二个未接电话,该电话打入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几分了。
接电话的是个沙哑的女声,带着东北口音:“喂?甘兰啊,润德是怎么回事?!我急死了,我这里可是再也等不了了!我想你以前可不是那么没数的人,你们不能这个样子的,本来说得好好的事情……”
一上来,对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洛小西静静听着,待到对方意识到了他的静默,突然停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我是市警局的警察洛小西,请问,你是甘兰的朋友?”
对方的反应是尖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挂断了。
洛小西马上找到了陈静:“陈静,麻烦你把这个电话给我查一下。”
陈静看了一眼号码,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她一边敲键盘,一边说:“今天你们去了现场了吧?听说很是惨烈?”
“嗯。”小西叹口气,他不想再给别人描述一遍甘兰的惨状,在一定意义上,小西很怀疑是不是自己便是甘兰杀身之祸的导火索,如果他不去找她,给她压力,也许,她也不会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陈静继续:“听说死者是那个医院的护士……局里抓起的那个神经病还好好地关在医院里,看来凶手是另有其人了——哎,今天报纸肯定会报道了,‘h城惊现开膛手连续作案’,我看,以后晚上市民都不敢出门了。”
洛小西点点头,叹口气:“所以,大家又有得好忙了。”
“可不是,我们最近别想正常时间下班回家了——董队可怜,领导那边的压力又得大了,媒体肯定也不会放掉他。”
陈静吐着舌头一笑,与其说是同情队长,还不如说是幸灾乐祸。
她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喏,有了,是龙名路330号的绿梅小区的,具体地址这里有,业主名字叫陈强。”
洛小西抓起一张纸来记录:“嗯,谢谢了。”
他匆匆地出去了。
―――――――――――――
―――――――――――――
洛小西一刻钟后,便到了龙名路的绿梅小区。
那是个老公房的小区,大概有三十多年的房龄了,里面很多都是在附近的批发市场做小贩的租户。
洛小西按照陈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幢楼的201室,敲敲门。
很久,屋内才响起来了拖鞋的拖沓脚步声,有个男人的声音:“谁?”
“警察,开一下门。”
门马上被打开了,一个光着脊背,穿短裤的中年男人,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内:“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