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昌锐提案之前的两个假期,韩宁都过得很潦草。
陈式开工作室目前处于一阵不上不下的焦虑境地。按理说,他们虽然着手做眼前的方案,但也需要维稳老客户,持续接进新客户,自从接了昌锐这个项目之后,意向客户确实水涨船高多了不少,但基本上都没有正式签约。
她和晨姐、乔游私下约饭时聊过这个话题。
“有几个品牌,本来早就应该签约了,但陈式搭上昌锐后跟人儿拿乔,想抬价,本来以为板上钉钉,我背调都做好了……结果现在,按以前的价格也没把人签下来,”乔游熟练地在辣锅里捞鸭血,不等吹凉就咬了一口,然后就被烫得嘴皮打颤,好一会后,才继续又说,“……你们不觉得有蹊跷啊,好像背后有人使诈似的。”
“不是好像!”晨姐盯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字,嘴上的话依旧不落下,“咱们家妥妥地被人搞了,还看不出来啊?”
乔游四肢发达,智力灵感全在捏笔的指头上,听着她的话不明所以。
“……不是,我有时候真好奇你那一枝独秀的一技之长,真能稳当当地支撑你坐稳二组组长的位置?”晨姐解决了手上的打字活儿,冲他翻了个余味悠长的白眼,“陈式开也算够到过行业天花板,不是没吃过大客户带来的红利,可哪次像现在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说一组的番茄客,你们二组也丢了两个项目吧?”
乔游没反应过来,在那嘴硬,“我那是合同到期了。”
“那是不是也莫名其妙地没续上!”
被堵在那儿,乔游脸红脖子粗,然后就听到晨姐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小道消息,说这次和昌锐签约是口头合约,只是为了集思广益,只是陪跑!到时候不管提什么方案都不可能通过的……”
“不是,为啥啊?白纸黑字合同生成,还玩竞标那套啊!”乔游唾弃,“不用想,消息肯定是戏胜放出来的……还大公司呢,又挖客户,又泼脏水。”
“不止是戏胜,肯定也有旁人推波助澜,什么集思广益,难听点不就是说昌锐预备骗稿吗?戏胜一个策划公司,哪敢明着造客户的谣,昌锐不澄清,十有八九是默许的。”
她止了话头,显了忧色,冲着沉默吃菜喝酒的韩宁投去一瞥。
明面上抱住昌锐大腿,但是预期的变现没有随之而来,甚至还有被踹的风险,陈式又满世界满瓶不动半瓶摇的张狂,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这样,业内人士对陈式开的羡慕都变成笑话。
本想靠着昌锐的突破赛道,结果现在成了救命良药,领导层都把希望赌在昌锐接受服务后满意而正向的反馈上,韩宁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的方案其实已经做好了,在陈式、陈开、吴教授轮流要求下又改了好几回,拟讲无数次。
“跟昌锐那种公司比,陈式开还是太年轻了,”晨姐端起酒杯,示意碰一下,“当时签的那么轻松,我还以为……”
韩宁手中的酒杯轻撞上晨姐的,发出一声叮的脆响,她笑了一下,歪着头问,“以为什么?”
她其实喝了不少了,气泡,白的,啤的,还混着喝,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醺醺然的醉色,只是面容带了倦意,两眼也泛着水润的朦胧。
“干吗把自己放在下位?马斯克说过,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把自己当成承受者,被动地去接受事情发生,”该她蔫了急了的时候,韩宁倒是冷静,可能是知道这回是冲自己来的,也知道解决的法子,端坐在白雾缭绕的火锅之后漫不经意,侃侃而谈大道理,“做不成就不做呗,况且,要不是这茬,我还不知道咱们意向客户里有那么多好苗子……”
她随口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之前被淘汰掉的,产量体量特别小的品牌。
乔游听了直摇头,嗤笑,“弯腰扶贫,也不看看自己下不下得到那层台阶。”
韩宁也忍不住翻他白眼了,“投资懂不懂,别以为人家爬不上来。”
“你还敢给这些翻脸不认人的小品牌做案子,怎么着,养第二个,第叁个番茄客?”
他们两又陷进这个模式,乔游还专挑人痛处戳,晨姐看不过去了,肘击了一下他,用武力迫使这个嘴上没门的男人闭嘴。她知道韩宁心里定然郁闷,韩宁不是乔游这种技术型人才,迟钝又神经大条,她察觉得到外界有针对性的影响,昌锐这边过不去,那其他大品牌一时半会是先别想了,只能从曲线救国。
韩宁倒不是真如自己所说的,做不成就不做呗。
她想做成。
上班了几年,舌头有了肌肉记忆,说着有机会合作的社交寒暄张口就来,但那次许诺给谢程一的,却是深思熟虑的。
她听到了,谢程一跟那个男的说什么钱不够,还差一点。那时候韩宁就坐着车里,盯着那个抱着谢镜似乎能顶天立地的男人,盯着他打卷的衣服下摆,盯着他背上一点点折痕,稀里糊涂地回忆着洛小甲打听来的消息,揣测当初的程一怎么就成了这样?
韩宁想走到他面前,甩出一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