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一会儿石姨娘,慢慢从炕上起身,跻上鞋,来到对面的床前。
五月初的长安,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穆夜来伸出手,将石姨娘身上裹得紧紧的被子轻轻拉开……
第二天,石姨娘的咳嗽就加重了,而且高烧不退,尽说胡话。
穆夜来家里被安子常前一天派人抄得一干二净,别说像点儿样子的衣裳和首饰,就连装粮食的粗陶瓮都被他们砸得稀烂。
穆夜来一筹莫展的样子出了家门,到处找人借钱,要给姨娘治病。
南城的人家也没有有钱人,大家都是手停口停,哪有余钱来接济穆夜来?
有人就给她出主意,让她去酒楼当炉买酒,还能挣不少银子。
穆夜来当然不肯,但是找了一个差事,帮人洗衣裳,挣了几个大钱,也只勉强够吃饭的,当然没有银子去请郎中给石姨娘瞧病。
穆夜来等了两天,等石姨娘病得气息奄奄的时候,才红肿着眼睛,来到柱国侯府附近等着。
她等了半天,就看见萧士及从角门里出来,穆夜来忙跑过去,跪在萧士及面前,哭着道:“侯爷,请您救救我姨娘吧!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啊……”
萧士及本待不理她,可是听她哭得痛哭流涕,居然是为了她的姨娘,又有些心软。
不管穆夜来做了多少错事,她到底是个孝顺的姑娘。
萧士及很欣赏孝顺的人。
“你姨娘病了,去带她瞧郎中,找我做什么?”萧士及摇摇头,“是不是又没有银子了?”说着,从袖底里又拿出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扔到她手里,“拿去请郎中吧。”
穆夜来捧了荷包,给萧士及连连磕头,“我不是故意要诳侯爷的银子,只是安国公前些日子带人抄了我家,将我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抄走了,我姨娘被他们吓得大病一场,至今人事不省,我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来求侯爷……等我姨娘病好了,我再带我姨娘一起来谢侯爷!”
萧士及听了一愣,下意识问道:“安国公去南城抄你的家?却是为何?”他们以前不是昭穆九姓,同气连枝吗?眼下穆侯府被陛下连锅端了,按理说,安子常就算不去暗中帮着穆侯府,也应该觉得唇亡齿寒吧?他怎会再去踩穆夜来几脚呢?——实在是想不通。
穆夜来站起来摇摇头,抹着眼泪道:“我真是不知道。我那院子,本是太子妃……废太子妃在被废之前给我买的,我本以为,除了太子妃……废太子妃,和侯爷,不会有别人知道。结果安国公居然早就把我的院子记在心里,一逮着机会,就要去祸害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安国公,让他要下这样的狠手。我姨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萧士及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有些不信穆夜来的话,“安国公什么都没说,就去南城抄你的家?——不会吧……”
穆夜来低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安国公说是给他夫人出气,说有人要算计他夫人……可是别人算计他夫人,关我什么事啊?我从来都跟他夫人没有过节。这个世上,如果有人真的生我的气,也不会是他夫人,而是侯爷您的夫人才对……他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疯,非要踩我给别人出气。”隐隐约约、话里话外之间,直指安子常是为杜恒霜出气。
萧士及的双唇抿得更紧。那一天,确实有人在诸氏医馆门前闹事,他也是亲眼看见的,还派了小厮跟着那张李氏母子俩,想看看他们幕后的人到底是谁。结果这张李氏真不愧是老江湖,居然七弯八拐地,就把跟踪她的小厮给甩丢了。那小厮后来垂头丧气地回来回报,说没有找到那张李氏的去向……
萧士及看了穆夜来一眼,寻思也许他要亲自去南城一趟,找一找当年跟他有交情的人,看能不能查出张李氏背后的人是谁?就想了想,道:“……别瞎说,也许是弄错了。你快去给你姨娘请郎中吧。”
穆夜来抹了抹泪,点点头,“我这就去。真是不好意思,又向侯爷借钱了,我这辈子,欠侯爷的,真是还也还不清了。”
萧士及回头叫了小厮过来,道:“给穆姑娘准备一辆车,我跟她去南城瞧一瞧。”
那小厮忙去传话。
穆夜来又惊又喜,只得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跟着萧士及回到南城家中。
一进院子,她就忙跑到屋里,对石姨娘大声道:“姨娘,你怎样了?我这就去请郎中,你千万要等我啊!”
萧士及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找人说话。
很快南城的里正来了一个,还跟着几个他以前打过交道的人,不过都没有混出头,四五十岁了,还在道上混。
萧士及就跟他们找了一家酒楼,问起那一天的事情。
果然穆夜来没有骗他。那一天,安子常确实带着内城护军来南城查抄,说是要给他夫人讨公道,但是并没有找到张李氏,只是抄了几个人的家,其中就包括穆夜来家。
“穆姑娘的姨娘确实一直在病着,那一天被那些护军从床上拖起来,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