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安子常的胳膊,笑着对杜恒霜道:“好了,你别装没事人了。——咱们进去说话。”说着,跟安子常一起居然反客为主,跨过二门,带着杜恒霜往她的正院上房行去。
杜恒霜在后面估摸着,这两位应该是来问昨日那十大车银子的事儿,心下有些忐忑,又有些赧然,更有些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的感觉。——昨日那白花花的十大车银子,将她素日里同萧士及的恩爱衬得就像假的一样……
但是她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如果依着萧士及的话,偷偷给穆夜来送银子,穆夜来照样会把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造成强大的舆论压力,不止对萧士及,更是对杜恒霜。她会让杜恒霜相信,萧士及对她有多深爱,然后坐等杜恒霜继续去跟萧士及争吵不休。
不得不说,穆夜来深知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在面对丈夫有可能、或者已经移情别恋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儿。她不仅懂,而且很懂,所以推波助澜站干岸、推倒油瓶不扶,样样精通,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在她穆夜来眼里,萧士及是一个绝世好男人,是杜恒霜死也不会放手的香饽饽,所以穆夜来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在萧士及心里树立“我比杜恒霜厉害,我比她更适合你”的形象。——杜恒霜不放手不要紧,只要萧士及也觉得穆夜来比杜恒霜强,自然就是穆夜来的胜利。
只是她不知道,杜恒霜已经被萧士及气得麻木了,打算断然抽身,不肯再陪她玩“谁更适合萧士及”的游戏。
凡事喜欢跟别人比较的人,都是喜欢争抢的人。
杜恒霜不屑这种比较。如果萧士及是因为她比别人强才喜爱她,她不齿这种喜爱。
情衰则爱驰,这句话不仅是针对男人,也是针对女人。
杜恒霜从这股昏了头的爱恋中挣脱出来,就将穆夜来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对萧士及更加愤怒。
不过愤怒之后,她还要面对来自亲朋好友的问询,这是整件事里,最让她觉得难堪的地方。因为她根本无从辨白。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跟在安子常和诸素素身后讪了一阵子,到了自己的上房坐下吃茶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情绪,笑盈盈地道:“两位今日可要在寒舍吃顿便饭?若是有空,我这就去厨房吩咐几样素素爱吃的菜。”
诸素素拉长脸,一脸严肃地道:“霜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给我好好坐下!”
杜恒霜莞儿,歪着头道:“好了好了,这么严肃,真不像你。”说着,转头对知钗吩咐道:“跟厨房说一声,就说安国公夫妇今儿要在家里吃饭,让他们准备一些安国公和夫人爱吃的菜。以前素素在我们这里住过一阵子,他们应该晓得的。”
知钗忙去传话,顺便把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和婆子都带出去了,等在外面的廊庑底下。
安子常抿了一口茶,等这些人都去了,才道:“……外面求官的人少了一多半,都去哪儿了?”
杜恒霜松了一口气。诸素素问她有关送银子的事也就罢了,她可受不了安子常问她,那该多尴尬?她不想跟安子常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的牵扯。
以前安子常帮她良多,又两次救了她的命,她无以为报,只希望他能和和美美跟诸素素过一辈子。
再说诸素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更应该跟安子常保持距离,不能因为安子常以前对她有意思,就故意跟他牵扯不清,在人家妻子面前做出欲语还休的样儿。
她不是这种人,更见不得这种事。
诸素素也是深知她的品行,才一点都不在意,待她一如从前。
安子常也是很知道避嫌的人,而且诸素素是他妻子,不管他以前对杜恒霜是什么感情,在他娶妻之后,这些就都成为过去。
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不给它发芽的机会,它就自动枯萎。
所以情不自禁这种话,只是某些人掩饰自己不负责任的一种矫饰和放纵罢了。
诸素素横了安子常一眼,转头看向杜恒霜道:“说吧,那十万两银子,真的是柱国侯送给穆夜来花用的?不是因为我从穆侯府要了五万两银子的诊金,他们才想出这种不要脸的招数吧?”
杜恒霜一窒。这里面的弯弯绕和牵扯实在太多了些。如果真的要论源头,也只能怪穆夜来为什么要觊觎别人的丈夫吧……
如果不是她汲汲营营搞出这么多事,她就不会断腿,她不断腿,当然素素也不能敲诈她五万两银子。若不是穆侯府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现银,快要过不下去了,逼着穆侯夫人拿嫁妆来养一大家子人,穆侯夫人也不会和穆侯大公子一起想出一个让穆夜来去找萧士及借钱的天才主意,更不会去借机把石姨娘的私房一票给剿了。
当然,这个主意发展到最后,让杜恒霜看清了萧士及对穆夜来的感觉。这股感觉,深深刺痛了杜恒霜……
所以才有了杜恒霜的灵机一动和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
“说啊,在我们面前,你还有什么顾虑?!”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