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唠叨,跟个话唠似的。却合了太夫人的心思。老年人跟小孩子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安解语就笑着留了秋荣在太夫人和则哥儿旁伺候,自去了方嬷嬷的屋子,跟方嬷嬷问起太夫人近来的饮食起居,也尽一尽做人儿媳的孝心和责任。
末了,安解语就闲闲提起大房的爵位要升等的事儿。
方嬷嬷却是疑惑,道并未听太夫人提起过。
安解语便忙掩了嘴,说自己:“该打!该打!谁让你乱传话的?”倒把方嬷嬷逗笑了。
方嬷嬷就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我们侯爷战功显赫,那可是拿命打出来的,谁都抹不去,夺不走。”
安解语也不再多言,就辞了太夫人,带着则哥儿去了花园子。
阿蓝便在一边做了一个尽职的托儿,问道:“四夫人,侯爷真的要升做国公爷了吗?”
安解语就道:“这事儿我也拿不准,不过看太夫人那口气,十有八九吧。”
阿蓝再接再励:“那真的要立世子吗?大房可没有嫡子。倒是要立长还是立贤呢?”
安解语便呵斥道:“那是别房的事儿,却与我们无关。你还不去看着则哥儿,他现下是跑得越来越快了,秋荣都追不上他。”
就见则哥儿正笑嘻嘻地从一排灌木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只硕大的金色菊花,朝安解语奔来。
“娘亲!娘亲!则哥儿给娘亲戴花花!”
安解语极力避免将则哥儿养成脂粉气浓的贾宝玉,却不妨则哥儿却长成了喜欢拈花惹草的小采花贼。每次出来花园子,总有株可怜的花要遭殃。
果然后面就跟来欲哭无泪的花儿匠,眼睁睁地看着四夫人就带了小采花贼扬长而去,那小贼还挥舞着比他脑袋都大的金色大菊花四处招摇,一点都不忌讳被人看见他的“赃物”。
要说这侯府的花园子也都各有管事,平时各房都有份例内的鲜花供应。
安解语前世有花粉过敏,现下虽没了那富贵毛病,却还是下意识地拒绝在房里摆放鲜花。最喜欢是放上时令鲜果,既美观,又风雅,还是独一份。就蠲了园内花匠对四房的鲜花供应。大约则哥儿是为娘亲打抱不平来了。每日到了花园子,总是要亲手采上一些花,才叫完了一天的事儿。
只今天则哥儿采的却是花匠专为大夫人培养的极品菊花,名为金波涌翠,据说是要供奉给宫里的皇后娘娘的。可恨那最大最现眼的一本却被则哥儿慧眼识花,采了最顶上的那枝去四夫人那里献宝。
花园的管事看着如秃顶一样的菊花,知晓这差事办砸了,就让小厮抬着花盆,去了元晖院。
大夫人却是正从安插在太夫人春晖堂的人那里得知了侯爷的爵位要升等的消息,竟是喜从天降。正忙碌着要给侯爷去封信问个究竟。
小程氏便也很快得知了这爵位升等,世袭罔替,并且要立世子的消息,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地位又要上一层,侯爷升了国公,贵妾也是可以得诰封的。忧的却是原哥儿虽是长子,却只比然哥儿大一天,且身体赢弱,人都说会养不大。且那事儿之后,自己娘家哥哥被中山侯府打瘸了腿。娘家更靠不上了。这笔帐,自然要算到四房头上。只有自己的哥儿做了世子,才能给安解语那个小贱人好看。
辛姨娘院子得到的消息稍晚一些,却也不妨碍她悲喜交集的心情。只打叠了精神,非要让自己的然哥儿做上世子不可。这诺大的侯府,不,国公府,都是她然哥儿的。那小程氏的病秧子,谁不知道是故意催生出来的,她的然哥儿才是真正的长子!
安解语自是知道自己在大房掀起了“承爵风暴”,一时她们是消停不了了。照理是没有精力再找她们四房的麻烦。
岂料却是低估了大房找抽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挖坑的能力。
这边大夫人看了管事抬来的名品金波涌翠,和那明显光秃了一半的枝顶,便问道:“真是则哥儿扯了顶花去了?”
管事就差痛哭流涕,便跪在地上道:“确是如此。”又添油加醋道:“小的在一旁劝了则少爷不要摘,说这花是给大夫人养的,要送进宫去敬奉皇后娘娘。可则少爷完全不把小的放在眼里,自摘了花去,还说,还说”却又不敢说,就觑了眼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就“嗯”了一声。
管事赶紧磕头道:“要大夫人饶了小的,小的才敢说。”
大夫人就道:“你说吧。要有一句谎言,摸摸你腔子上有几个脑袋!”
管事那汗都滴到地上了。今日实是他玩忽职守,本是该看着花的时候跑去跟人喝酒赌钱。则哥儿看那花旁边并无人看守,便摘了。可这话要说了,那管事自个儿就是一个死字。便欺则哥儿不到两岁,要将那屎篓子一咕脑儿扣他头上,就结结巴巴续道:“则少爷说,这花园子都是他家的,他想干吗就干吗,谁要拦着他,先问问他娘亲四夫人答不答应!”
大夫人就沉吟半晌,道:“你先下去吧。把花留在这里。我要你随传随到。”
管事便行了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