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老旧,低矮,但并不破败。
不显破败的原因,陆玄走进院中打量过后就明白了:小小的院中有一株石榴树栽在墙角,这个时节已是绿意盈盈,晾衣绳上晒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衣裳,简陋的柴房只有一个顶棚,能看到柴火堆放得整整齐齐。
小院收拾得干净齐整,便显不出破败来。
陆玄与林啸对视一眼,问王三:“家中是令爱收拾的?”
说是更夫收拾的,不大可能。
果然王三点头道:“是春杏收拾的。”
“令爱很勤快。”
似乎提到了得意之处,王三话多起来:“不是小民吹嘘,方圆十里,就没有比春杏更勤快的丫头了。特别是她娘没了后,里里外外都是春杏收拾,这个家比她娘在时还干净敞亮呢。”
夸着女儿,王三又红了眼圈。
诸葛二忍不住插话:“是啊,四邻八舍都夸春杏是个好的,要不是王三早放话说要给春杏招婿,来求亲的恐怕要踏破他家门槛。”
陆玄与林啸听着两个更夫对失踪女孩儿的夸赞,走进屋中。
统共三间屋子,中间堂屋用来吃饭待客,东屋是王三住的,西屋是春杏的闺房。
二人把检查重点放在了西屋。
“你回来发现春杏不见了,有没有动过她屋中的东西?”林啸问王三。
王三想了想,道:“几乎没动过。屋子就这么大,小民回来发现春杏不见了,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只打开这个柜子看了看。”
王三指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箱柜,身形娇小的少女确实可以藏进去。
林啸打开箱柜,里面是半箱旧衣裳,有些凌乱。
王三不好意思道:“打开后小民翻了翻。”
“没翻之前是什么样?”
“就整整齐齐叠着,那孩子不喜欢乱,晒过的衣裳都会叠好收起来。”
“春杏平日在家穿的鞋子呢?”陆玄盯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问。
他没有在床榻附近发现绣鞋。
王三神情有些激动:“就是鞋子不见了!”
“什么样的鞋子?”陆玄语气平静。
“软底的青布鞋,上面绣了两朵花……”王三描述着鞋子的模样。
“春杏出门也穿这双鞋?”
王三立刻摇头:“春杏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绣花,这双青布鞋上的两朵花还是隔壁婶子给她绣的,她只在家里穿,出门穿别的——”
诸葛二先一步反应过来:“王老弟,你闺女肯定不是自己跑了啊!”
王三眨眨眼,也回过味来,当即就慌了:“若不是自己跑的,那,那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王三惊恐的样子,陆玄与林啸心情都有些沉重,避开两个更夫交流。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能把家中搭理得井井有条,可见春杏是个颇有自制力的人。以我多年来与各色人打交道的经验,春杏这样的人不大会冲动私奔……”林啸分析着。
自制力强、责任心重的人,往往更会受到世情束缚。
陆玄赞同点头:“不见的是她只在家中穿的鞋子,若是她主动离家,不合常理。”
到这时,二人已经能够肯定春杏是被人劫走的。
他们再叫来更夫询问。
“你可有仇家?特别是那种身手利落习过武的?”
王三因为吃惊,眼睛都瞪大了:“小民一个白日睡觉晚上当差的更夫能有什么仇家?想结仇都没机会啊!”
诸葛二深有体会附和:“可不是。”
“至于习过武的,小民就更没打过交道了,小民哪能认识这样的人。”
安安分分过日子的老百姓,认识地痞混混的可能不大,更别说那种游侠儿。
林啸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春杏除了勤快,还有什么长处?”
“那长处可多了——”
林啸打断王三的话:“说说最显而易见的长处。”
王三还在犹豫,诸葛二脱口道:“春杏那丫头生得好啊!”
林啸见到张小郎后就猜测春杏不会丑,听了这话毫不意外。
能让一个外人脱口而出,可见春杏生得不是一般好,陆玄便问:“有多好?”
诸葛二看看陆玄,再看看林啸,大着胆子道:“只说长相,春杏站在两位大人身边还挺般配哩。”
陆玄与林啸齐齐皱眉,但也知道更夫没有别的意思,而这个说法让他们对春杏的美貌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
毕竟出身不同,环境不同,对美的认识不同,生得好的差别太大了。
“大人,在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了这个!”一名衙役走进来,拿着一只鞋子。
王三一看就叫起来:“是春杏的鞋子!”
林啸仔细检查过布鞋,问衙役:“怎么发现的?”
他的属下虽还算能干,也不大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去翻臭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