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帝猛然变了脸色:“齐人?”
冯尚书又呜呜哭起来:“臣从犬子那里得知这件事后只觉天都塌了。臣罪该万死,无颜见皇上啊,谁能想到二十年前别人送的美妾居然是齐女呢,呜呜呜……”
庆春帝最听不得“齐人”二字,一时心乱如麻,老尚书的哭声反而有点安抚人心。
好一会儿后,庆春帝情绪缓过来,盯着冯尚书冷冷问:“当年是谁送你的美妾?”
冯尚书犹犹豫豫,眼神闪烁。
庆春帝脸一沉:“冯卿莫非有什么不能与朕说的秘密?”
冯尚书以额贴地:“臣对皇上一片忠心青天可鉴,绝不敢有任何隐瞒啊!”
庆春帝冷哼一声:“那你为何不回答朕的问题?”
冯尚书抹了一把眼泪,道:“臣怕皇上听了更生气。”
庆春帝抖了抖唇。
惊闻礼部尚书的美妾是齐人已经够气了,还能更生气?
“说!”
“是苏妃娘娘的兄长通过一名官员孝敬臣的。”冯尚书红着老脸道。
庆春帝眼神一紧:“这与苏妃有什么关系?”
冯尚书低头道:“那年民间选妃,苏妃出身有些不妥……”
庆春帝便明白了。
苏妃乃商女出身,本不符合入选条件,冯佑财这是收了好处给了通融。
张嘴想骂,庆春帝又把话咽了下去。
这种事太多了,懒得浪费口水。
冯尚书满面羞惭:“臣本来不收的,听那官员说也给韩首辅送了,这才收下的……”
“还有韩首辅?”庆春帝一听,鼻子险些气歪。
冯佑财跑来说他的美妾是齐女,等一会儿是不是韩岩柏也要跑来说他美妾是齐女了?
冯尚书一直留意着庆春帝反应。
看样子韩岩柏也要挨骂了。
这是他半宿没睡,做出的破釜沉舟的决定。
幼子的身世就是个火药桶,随时都有把尚书府炸得灰飞烟灭的可能。
若是能瞒一辈子就罢了,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齐人已经找上门来,引爆火药桶的引子掌握在对方手里。
早晚瞒不住的事,那不如主动坦白,这样最多丢官罢职,不至于全府人丢了性命。
冯尚书跪到庆春帝面前痛哭流涕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能接受的,那就赚了,况且还有苏妃和韩首辅作伴。
“传韩岩柏进宫!”庆春帝冷着脸吩咐刘喜。
等着的工夫,他又问起英姑:“那女子现在何处?”
“臣不知啊,齐人实在太狡猾了!”
“糊涂东西!”庆春帝骂了一声。
不多时韩首辅匆匆赶到,一瞧气氛不对忙跪下来:“臣来迟,皇上恕罪。”
事关齐人,庆春帝没工夫卖关子,开门见山问:“苏妃的兄长曾托人送给你一个美人?”
韩首辅猛地看向跪在一旁的冯尚书,脸上的惊讶都掩不住。
这老东西还是人吗,这种小报告都打?
庆春帝看到韩首辅的反应就来气,冷冷道:“别看他,也给他送了。”
韩首辅莫名松了口气,不情不愿承认了。
当然,这不情不愿是在心里,面上还是很老实的。
“那美人什么来历?”
韩首辅神色茫然:“臣只知道是苏妃娘娘的兄长托人送的。”
“那美人呢?”
韩首辅面露尴尬:“担心老妻生气,被臣随手赏给一个管事了。”
庆春帝闻言,深深看了冯尚书一眼。
冯尚书老脸一红。
见韩首辅一问三不知,庆春帝对来喜道:“让刘宁去查一查当年苏妃兄长送出过多少美人,这些美人都是什么来历。”
这就不是短时间能查清楚的事了。
庆春帝清楚这一点,十分烦躁。
高官重臣,后宫妃子,莫名其妙都与北齐扯上了联系,这简直令他寝食难安。
真想把这些惹他心烦的人全砍了脑袋。
庆春帝居高临下盯着冯尚书和韩首辅的脑袋瓜,冒出这个念头。
不行,不行,全砍了容易起乱子,何况冯佑财主动坦白,没有欺君。
庆春帝默默说服了自己,对冯尚书道:“即日起你便称病在家吧,至于其他处置,等找到那个女子再说。”
现在处置冯佑财,那就打草惊蛇了。
“皇上仁慈,臣惭愧啊——”冯尚书又哭起来了。
回到尚书府,冯尚书瘫倒在床榻上,一动都不想动。
一直哭太累了!
在庆春帝压制下,冯尚书与韩首辅进宫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世人只看到锦麟卫在金水河来来往往,大有把金水河翻过来的架势,而梦蝶居作为金水河最出名的画舫自然逃不过搜查。
贺北带领一队锦麟卫走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