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静了一瞬,纤长浓密的羽睫轻颤:“奴家确实偶然听说了朱老爷死讯,想着捏着我天大把柄的人死了其实很庆幸,又怕大人怀疑朱老爷的死与奴家有干系,所以就没提。”
陆玄冷笑:“不,你之所以没提,是心存侥幸想着我找不到此人,或是找到朱家也没问出朱成业死讯。退一步说,即便我找到了,问出了,回来问你,你也没有损失。彩云小姐,我说的可对?”
彩云垂首不语。
“彩云小姐还是说说为何把朱成业一个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吧。”
彩云猛然抬头。
陆玄扬唇轻笑:“那日你被带来衙门问话,被问得退无可退,于是想到了汪景无意间提到的这件事,恰好朱成业来过几次云谣小筑,你就把他塑造成了幕后黑手。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谁能与死人对质呢?”
彩云眸光微闪,委屈道:“正如大人所说,谁能与死人对质。不能因为朱老爷死了,您就说这一切都是奴家的谎言吧?”
陆玄嗤笑:“死人无法开口,活人却还记得。你说三年前朱老爷来找你的那日,他妻子清楚记得他在家中,因为那一日是他母亲的寿辰。可惜彩云小姐把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运气却差了些。”
记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记住三年前的某日做了什么,彩云就是因为这个才敢扯谎。
彩云脸色一白,彻底变了脸色。
林啸看着彩云,吃惊不已。
这女子不当细作,可惜了啊!
短暂的沉默后,陆玄淡淡开口:“彩云小姐,你真正的身份,不是一个花娘吧?”
还有同伙
彩云瞳孔骤然一缩。
陆玄定定看着她,语调淡漠:“那日审问你时,当我指出你借刀杀人,是害死陶鸣的真正凶手,你承认后自称发生了变化。”
彩云眼中闪过茫然。
林啸则陷入回忆。
“你开始自称‘我’,而之前你一直自称的是‘奴家’。”
“这又如何?”彩云虽震惊少年的细心,却依然想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陆玄笑笑:“说明你在我步步紧逼之下心慌意乱承认杀害陶鸣时,潜意识对自己的身份是否定的。那个时候的你面对真相被揭穿,内心深处忘了把自己当成金水河上的花娘,后来渐渐冷静,才把这个身份想了起来,自称又换回了‘奴家’。”
彩云听着少年的话,如坠寒窟。
林啸更是惊得忘了反应。
他这个好友出身成国公府,去年在刑部随便挂了个闲职,本以为只是好玩,没想到论洞察力犹在他之上。
“彩云小姐说一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奴家就是个花娘而已——”
“用刑吧。”陆玄懒得再问下去,对林啸道。
如果面对的是一个精心培养的细作,而不是迎客卖笑的花娘,不用刑对方是不会老实的。
林啸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喊了属下进来用刑。
烧红的烙铁一下下落在彩云身上,伴随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而作为冷眼旁观的陆玄与林啸,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平静模样。
彩云很快叫哑了嗓子,剧痛不断冲击着她的抵抗力。
可真的太疼了。
那通红的烙铁落下来,仿佛不是烙在身体上,而是烙在她心尖,烙在她灵魂上。
等那烙铁抬起,硬生生带走皮肉,那种痛更是令人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