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老婆凶,而是自己愧疚。
来e师之前说好休假一个月再去,在大草原上跟自己的战友话别,一个不舍又多耽搁了两天。
如今孩子和老婆都在京城里,住在丈母娘家,这些年,自己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陪在他们身旁,其他都是林清影往大草原上跑。
这次回到京城,本想好好陪陪孩子和老婆,可没想到才住了一个礼拜,严肃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是军改工作提前了,需要他马上到位。
军令如山。
庄严只好硬着头皮跟老婆解释这一切,然后收拾行李南下。
这过程中,林清影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可夫妻多年,他能从妻子双眼中看到不舍和哀伤。
还有最头疼的就是儿子。
林清影工作太忙,平时都是丈母娘和家里的老阿姨带孩子,隔代教育存在的问题就是溺爱,哪怕丈母娘也是个老革命,对子女教育称得上严厉,可到了外孙这里一切规矩一切的原则都没有了底线。
有一回,一家人出去吃饭,吃完了这娃因为朝着要一个玩具未遂,抱着桌腿就死活不肯走,林清影口水说干,他就是死活不撒手,蛮横耍赖不讲道理,气得庄严差点要拿自己皮带当众抽他。
别看庄严在部队里能指挥千军万马,可到了家里,面对自己七岁的娃,那是一点辙都没有。
用在兵身上那一套用在娃身上根本行不通,各种碰壁各种无用。
庄严要抽娃的时候,大舅哥林建军就在一旁,冷冷说了句:“这里谁都有资格抽他,就你没有。”
就这一句,庄严就焉了。
没错。
谁都有资格。
这些年,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不足一年,更别说照顾了。
确实,陪伴和教育时候不在,打他的时候又怎能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了?
那一次,是庄严感觉自己最失败的一次。
电话接通过了,手机里出现了林清影头像,儿子在镜头前晃了两下,好像极不情愿,庄严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挣脱林清影的束缚,跑了。
林清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他脾气就这样。”
庄严说:“我觉得咱妈还是太纵容了,能不能跟妈说下,严厉点?”
林清影那头看着屏幕,发呆了片刻说:“你让我怎么开口?你知道我妈怎么说吗?”
庄严问:“怎么说?”
林清影说:“她说看到我这样,就跟看到孤儿寡母一个样,她心疼我,也心疼孩子……”
庄严无语了。
还能说什么呢?
林清影说:“我没怪你,但你也不能强求什么,这孩子你还别说他混蛋,其实最像你,你自己想想,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混蛋?”
庄严再次无话可说。
半个字都反驳不了。
没错。
自己当年何曾不是这样。
父亲当年也在部队里,也是这样童年缺少父亲的陪伴导致自己变成了混蛋小子。
如果不是当兵入伍,不是在部队里遇到好班长引路,不是遇到韩阎王、老白毛他们,不是有严肃、徐兴国这些战友,兴许自己走上一条完全不同而且必定沉沦的人生之路。
“说点开心的事。”林清音不想庄严过于担心,于是转移了话题说道:“孩子今天去声乐班唱歌,老师夸他很有天赋,唱得很好,我打算以后给他请个一对一的专业老师,每个礼拜去上一次课,你说怎样?”
庄严说:“我觉得你别把男孩子当女孩子养了,去什么艺术班,声乐班,舞蹈班,钢琴版,这都多少个班了……要我说,部队就是最好的大学校,我记得以前我当兵时候,我们师长将他孩子直接扔到部队里,跟我们一起训练,那样才锻炼人嘛!男孩子就该玩枪,学军事,学什么唱歌……”
“行了。”林清影的语气冷了:“你师长是你师长,我是我,你以为男孩子就一定要舞刀弄枪才有出息?我没学过开枪也没入过伍,我就不好了?”
庄严再次语塞。
俩人之间谈话有些不欢而散。
挂了电话。
庄严站在窗前想了半天,久久不能平复内心。
对家庭,他有一种无力感。
突然,手机再次响起。
他一看号码,头就大了。
大舅哥
电话号码不是别人的,是自己那位大舅哥林建军的号码。
庄严之所以头大,是因为这位大舅哥从他和林清影处对象开始就一直各种劝自己转业。
这些年,他就没消停过。
对于林建军的想法,庄严有时候感觉无法理解。
毕竟林家也是军人家庭,虽然这一辈没人在部队里了,可好歹也受过熏陶,怎么就这么不待见部队?
“建军哥呀?”
庄严拿起电话,按下了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