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尝试动了动手脚,好像没啥事。
头一歪,看到了坐在对面床上的张建。
张建手里捧着一个杯子,一边喝,一边看着自己。
李正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看着,不说话。
张建先开口了:“没想到你还真拼,居然还能和我一起过终点。”
李正说:“小瞧人了不是?你练体育的就这点水平?”
张建的脸微微一红,接着说道:“你悠着点,别跑出个心梗死来。”
李正打量了一下周围,知道这里是医务。
张建为什么在这里?
他肯定也是被人送来的,总不可能是为了照顾自己而来这里。
“你也晕倒了?”李正笑了。
张建闻言微微一怔,接着挽尊道:“我只是一下子有些晕眩,军医见我脸色有些难看,让我过来这里喝杯糖水。”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他话音未落,门被人推开,上尉军医出现在俩人面前。
见俩人都醒了,上尉说:“我检查检查心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去了。你们两个新兵蛋子可真够玩命的,争奥运金牌也没你们这么争的。刚才都跑脱力了,一起晕倒在终点线上,这种情况可大可小,不小心可能连命都没了……”
一边说一边拿着听诊器给张建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给李正检查了一次。
检查完,上尉挥挥手道:“你们去卫生员那里拿点葡萄糖,回去冲水喝了,身体没问题!下次记住了,别忘死里拼,相当烈士啊?”
俩人在上尉军医的叮嘱声中离开了医务室,走在走廊上,李正瞥了眼身边的张建,似笑非笑地说:“晕眩而已,对吧?”
张建哼了一声,没回答,甩开步子甩开李正朝四连走去。
艰难的适应
经此一役,和杨辉一样,李正在新兵连里名声大振。
毕竟从一开始,张建那种牛逼轰轰仗着自己在部队里多喝了几天夜粥对谁都看不上眼的狂傲已经得罪了不少同年兵。
其他人被张建轻蔑是没本事反驳,李正是实实在在用实力在说话,所有新兵蛋子都觉得这是在替自己扳回一局,心里说不出的暗爽。
李正不知道的是,也正因为这样,他也被排长侯军注意上了。
新兵开训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别开每年的开训动员开得热热闹闹,啥好武器装备,啥新式兵器都拉出来,往阅兵场上一摆,整整齐齐搁在那里光是气势上就让人觉得威严雄壮。
除了师首长的讲话之外,老兵们在开训动员大会上都会进行军事表演,又是硬功又是擒拿格斗又是精准射击,反正怎么打鸡血怎么来。
但凡去参加过新兵开训动员的新兵蛋子都会被气氛感染,感觉血液在血管里都跑快了几倍,一时间只恨没仗打。
一般这种场合下,老兵都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去看那些鸡血上头的新兵蛋。
从他们身上,绝对可以看到当年的自己。
等到回了连队,正式进入了新兵训练期,李正和他的新兵战友们才发现以前老兵吹嘘说新兵期很难熬这话一点不假。
其实从训练强度看,新兵集训跟教导大队的尖子集训、预提士官集训等等相比算个屁。
可难熬的是一个适应期。
从地方上舒舒服服的生活一下子进入这种每天五点半起床,一直训练到晚上九点半才熄灯睡觉的生活,白天还要从队列到体能各种训练,不少人没几天就已经叫苦不迭。
李正大学时候参加过军训,什么齐步走,跑步走,正步走都学过。
当兵前觉得队列训练嘛,自己应该没问题。
可真当了兵,穿上军装进行正儿八经的部队队列训练后才发现,当年被同学们暗地里骂作魔头的教官现在看来如同邻家老奶奶一般慈祥。
就说一个正步走。
在大学军训那会儿,李正觉得教官已经算是严格到残酷的程度了。
可在这里,一个正步走可以细化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例如每天训练队里的时候,班长都会在操场上竖起两根柱子,拉起一根线,然后让新兵双手插在腰带上,光练一个踢腿动作。
按照正步走的动作要领,每步的步幅75厘米,脚掌距离地面要25厘米。
这要精确到厘米,一厘米都不能差。
两根柱子上的绳子离地大约28厘米,脚尖碰到绳子,脚掌距离地面刚好25厘米。
这种训练让新兵有个直观的印象,到底一脚踢出去要踢多高,确实是个好办法。
为了形成肌肉记忆,让每一步踢出都有力而且稳如泰山,所以训练要求踢出去后直接将脚定在空中,脚尖挨着那根白棉线,保持这种如同被点穴的动作,纹丝不动站上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是多长?
最初是五分钟。
这还比较轻松。
后来是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