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迎风而立,对雎鸠笑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便生做忘川谷的人,死了,也做这儿的鬼吧。”
底下的活物像是感召到了新的食物,一个个猩红了眼,涎水三丈。
它们太饿了,太饿了,一点点肉腥之气,便足以引得它们低吼着,宣泄着,嚣叫着,桀桀怪笑着。它们张着比身躯还要庞大的巨口,尖利的齿牙上淌着口涎,只一口,一口便能咬碎脆弱的喉咙。
“谷主……饶命……”
雎鸠不住地扑腾着双腿,脖颈被扼了许久,脸色早已涨成了可怖的紫色,眼球暴出,他的挣扎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显得无力而可笑,可他还是执着地央求着,哪怕声嘶力竭,哪怕烛火将尽。
巫溪阴惨惨地笑着,忽然松开手,伴随着第一口新鲜气息的吸入,他也永远地坠入了深渊。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弱水河上,他的坠落不见其声,只听见虫豸猛兽争相撕咬的啃食声、血肉分离躯体的哗啦声,和一撇渺远的、来自地底的诅咒——
“巫溪——你不得好死——”
“每个人都是这一句,真是无趣……”
巫溪拍拍耳畔,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李善叶临壑俯瞰,极虚伪地默哀了片刻,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可悲可叹啊……临死也不知道持刀者是何人,在何方。”
他拨回因侧身而滑落至身前的墨发,笑吟吟地走回忘川谷——这座幻惑的、深暗的、虚假的、危机四伏的——
恶魔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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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得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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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令桥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桌案上,指尖轻叩着,面前是悲台传送来的信笺,青鸟静立于窗棂之上,喙羽萤着淡青色的流光。
读罢,江令桥一拂手,笺纸与青鸟便化作一缕华光乘风而去,她看向容悦,道:“徐斯牟明日抵达虔州,此人好财,尤喜女色,家中通房小妾成群。此番前来,虔州的地方官早早备好了黄金屋颜如玉,只待人一到便冲上去拍他的马屁,既如此,我们不妨也来个对症下药。”
“对什么症,如何下药?”
“他年过不惑,色心不死,最爱妖媚柔弱的红牡丹。届时你我扮作途径此处的商旅父女,待明日他来,便可以着手开始了。”
容悦打量着她,忽而笑道:“你?要学秦娆珎?”
江令桥一扬眉:“记性很好嘛,我只说过一次你就记住了。”
容悦脸上的笑意陡然褪尽。
“若情况属实,那么她确实对得上徐斯牟的胃口。”说到这儿,他似乎又想起了那日清晨,心下不免打了个寒战,“但你是你,她是她,学不来,也不必学。”
他本意是想说,秦娆珎的妖媚娇柔或许的确被很多人喜欢,但江令桥就是江令桥,她不需要刻意去学谁,以放低姿态去博取他人欢心。不论是池沼中的泥,还是高岭上的雪,她都是最好的。
然而,一番温情之辞,于听者而言,却多了些挑战的意味。
江令桥抿唇看他:“你不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悦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花有百态,美美不同,自成风骨,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秦娆珎就像片云翳,在容悦脑海里入木三分。他属实没想过,若江令桥是那般娇滴滴的妖娆做派,该是怎样怪诞诡异的画面。
“你就是不信。”江令桥仍是双手抱肘,斜眼睨他,“既然如此,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她说着便起了身,抬手推开房门,步子都迈了出去,见容悦没反应,又撤脚进门,转头对他道:“走啊,明日就要登台了,今日不准备身行头么?”
说罢,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便是人群熙攘的东街,四下恣意喧闹,较之金堆玉砌的中都,虽然相去甚远,但大抵是衣食无忧,应有尽有,个中还有不少华坊贵铺,在这片贫瘠的黄土之上,也算是开出了花来。
两人在街市间游走着,像两只许久未出樊笼的鸟,看哪儿都新鲜,走走停停,蹁跹又蹁跹。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地大物博铸就了不同的州府,保藏着不同的风韵。
“这是什么?”江令桥停在一个小摊前,指着其中一个小玩意问。
话音未落,容悦也走了过来,随手拿起一个模样小巧,缝制瑰丽的小布包问道:“诶,这是什么?”
老板左顾右盼,一时哑然,不知先应谁比较好。
“先说我这个。”容悦笑嘻嘻地捂住江令桥的嘴。
“唔……”江令桥扒开他的手,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对老板笑道,“我先来的,先说我这个。”
“江令桥,这事儿也分先来后到的吗?”
“当然。”
“那说起来还是我先让老板回答我的问题的!”容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