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西城的一间宽敞的宅院中。
突传出一阵欣喜的狂叫。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我胡亥造纸成功了。”
“……”
胡亥望着案上留下的清洗墨迹,又没有如过去被侵染大一片的纸,脸上难掩激动兴奋之色,自从狱中出来后,他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造纸上,只不过凭他一人之力,想将纸真的造出,无疑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不过他正好有。
在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再尝试下,他如今终于成功了。
此刻。
胡亥喜极而泣。
他很少真正的做好一件事。
就算是背律令,他的确背得出,但实则不晓其意。
上次狱中出来后,他其实是备受打击,感觉自己什么都不行,因而一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他想让始皇看看。
他胡亥并没有那么不堪。
始皇当初对他的疼爱并没有错。
他也跟其他兄长一样,是可以为大秦做些事的。
胡亥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再度开始造纸,他还要验证一次,验证自己这次是偶然,还是的的确确成功了。
雪在飘,心正热。
最后的挽歌!
天已入寒。
大雪纷纷扬扬,将天地染上银霜。
咸阳宫内,炉火通明。
嬴政身形越发消瘦了,即便屋中炉火燃烧的正旺,身上依旧披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扶苏站在殿下。
他颇为兴奋的呈上一物,笑着道:“父皇,这是少弟胡亥,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弄的东西,他称之为纸,在折腾了大半年后,如今终于弄出来了。”
“请父皇过目。”
扶苏将纸递给一旁宦官。
嬴政摆了摆手,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清明,吩咐道:“其他人都下去吧,扶苏你递上来吧。”
闻言。
扶苏怔了一下。
也是连忙轻步踏上了大殿。
宫中宦官都已离开。
嬴政平静道:“再近一点,朕有些看不清了。”
听到始皇如此倾颓的话,扶苏眼眶一下红了,含泪哽咽上前,将胡亥送进宫中的纸,直接呈到了始皇两尺内。
嬴政伸手,将纸拿在了手中,眼中有了一抹光彩。
他在纸上摩挲着,笑着点了点头,道:“这纸摸着的确不错,具体有何作用?”
扶苏道:“回父皇,据少弟讲,这纸会是日后取代竹简之物。”
“此物相较竹编更便于运送存储,能够登记的东西更多,携带之类也更为方便,等日后造价低下来,便可陆续用在各大学室上,以此降低天下求学的门槛,进一步打破士人、贵族垄断的知识,让贵族不贵、士人难士。”
嬴政点点头,道:“胡亥倒是用了心。”
“他可有怨朕?”
扶苏连忙摇头道:“未曾,少弟虽被免去了宗室籍,但对于父皇的法外开恩,一直是心怀感恩,在嵇恒那边,也不时感恩父皇的恩情,从未说过半句不好。”
“请父皇明鉴。”
嬴政良久无言,将纸放在了一旁。
嬴政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在无人注意到时,一丝泪水悄悄的涌出了眼角,却又迅速的消失在纵横的沟壑之中,他肃然端坐,淡淡开口:“靠近一点,朕有些话想给你说。”
“诺。”扶苏再度靠近。
他已能明显的听到始皇的鼻息。
嬴政并未急着开口。
只是感觉端坐着,身体并不怎么舒服,最终还是选择靠向了坐榻大靠枕。
他缓缓道:“你知道帝国巅峰之后是什么吗?”
扶苏眉头一皱,凝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儿臣愚昧。”
“是无尽的悬崖。”
嬴政轻叹道:“你可知朕为何当初会听信嵇恒,原因便在于此,此人是深谙天下治理之道的,他似很早就知晓了其中道理,因而他给大秦提出的种种办法,某种程度来讲,都是在避免这种烈火烹油的盛极而衰。”
“因而他的想法是能用的。”
“也能大用。”
“不过这些需你自己去思考。”
“我今日不说这些。”
扶苏点头。
嬴政道:“你理政已有一段时日,南海目下情况如何?”
扶苏拱手道:“回父皇,南海目前一片平和,不过章邯将军在入南海时病了,在太医的救治下,身体已恢复了不少,据之前传回的消息,章邯将军已开始在南海操练士卒,也在南海进一步的屯营开垦。”
“如今百越部族南逃。”
“南海已为朝廷彻底掌握,虽有小股百越人骚扰,但对南海局势无碍。”
“不过南海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