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样不想死。
不然也不会想着将李林推出去了。
因为李林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李林知道的最多,也想的最周全,还是官职仅次于县令的人,唯有李林扛下这次的事,他们才有机会能从中脱身,只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也太急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布置周全。
匆忙算计。
自然落得一地鸡毛。
众人低垂着头,沉闷着不说话。
巫马枢不想死,想保全自己的家业,他们又何尝不想?
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逃有用吗?
没有。
没有了田宅、钱粮,他们跟那些贱民有何不同?
甚至还不如那些低贱的黔首。
这其中的落差,大到让他们足以想死。
但巫马枢想把他们推出去,然而若是真论起来,最应该死的就是巫马枢,他作为县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才是最该难辞其咎的,也是最该死的。
而且不止是巫马枢,县丞,县尉也全都该死。
他们才是县里的‘三驾马车’,若没有这些人点头,他们岂能落到如今局面?
想到这。
已有几人有了恶向胆边生的想法。
若是巫马枢死了……
那是不是可以把一切事情推到他身上,而且这本就是巫马枢的问题,他们只是从犯,是被巫马枢胁迫的,是被要挟的,他们本就不同意,也是一心向秦的,还为此在刻意保留证据。
以待天官。
这一切似乎都是合理的。
他们只是被迫的,固然也有罪,但应罪不至死。
一念至此。
终于有几人抬起了头。
眼中一片赤红。
都官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身子更是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沉声道:“县令,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或许……”
“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一语落下。
整个大堂都安静了。
其他人也猛地看向了巫马枢,似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眼中都露出了一抹狂热跟疯狂。
闻言。
巫马枢愣了一下。
随即,他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阴沉道:“你什么意思?”
而后直接朝门外大吼:“来人。”
“快来人!”
只不过,巫马枢的话还没有吼完,都官长就已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巫马枢的嘴死死的捂住了,而后朝着其他人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真想陪着这狗东西丧命?!”
“我们是从犯。”
“而他巫马枢才是主犯。”
“我们都是被胁迫的,都是被要挟的,只不过巫马氏在单父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我们不敢违抗,只能虚以为蛇,但我们其实一直在暗地收集证据,以待天官到来。”
“我们都是被迫的。”
“县令。”
“你就成全我们一次吧。”
“替我们去死一次,我这次算是求你了。”
“你是单父县的县令,你要是死了,我们都有借口辩解了啊,你不想死,我们更不想死啊,县令你尽管放心,你只要替我们去死了,我们绝对留你巫马氏一条活路。”
“县令,求你了。”
“你就不要挣扎了,好好去死吧。”
都官长的声音颤巍巍的,只是手中的动作没有半点放缓,已将巫马枢彻底按倒在地,额头上、手上更是青筋暴起,双眼更是赤红一片,而且还在不断的用力,一边哀求着,一边死命捂着巫马枢的口鼻。
听到都官长的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眼中杀意陡生。
是啊。
只要巫马枢死了。
那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他是县令。
而他们自己都是被胁迫的。
就在巫马枢快要挣脱时,都官长声音已是带着几分焦急,低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里可是巫马氏的族地,若是让他把声音传出去,我们可都走不掉了。”
“快来帮忙啊!”
听到都官长的话,其他人也连忙冲了上去。
按脚的按脚,掰手的掰手,捂口鼻的捂口鼻,最后更是有人直接拿茶碗,砸在了巫马枢头上。
在几人手忙脚乱的操作下,巫马枢彻底断了气。
死不瞑目。
即便已经身死,双眼依旧瞪大。
瞳孔充满不甘跟愤怒。
都官长等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自己杀人,坐在地上,全身都在发冷发软,脸色苍白一片,但他们的眼中只有坚定跟狠辣。
巫马枢不死,就是他们死。
他们这也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