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交近攻。”
“臣认为此刻当效仿。”
“暂时放下跟匈奴的仇恨跟敌意。”
“一定程度上进行交好,让双方进行商贸,效仿管仲在齐国的措施,在关隘征收关税,除此之外,朝廷作为取胜方,自要表现出应有的强势,通过武力的形式,压迫匈奴低价贩售牛羊马等货物,同时高价购买朝廷的盐、茶等物。”
“以此来赚取钱粮。”
话音刚落。
朝堂上立即有人反驳。
杨熊道:“对于张御史的想法,我杨熊不敢苟同。”
“而且恐非是我一人不敢苟同,而是大秦所有的将士都不会同意。”
“驱逐匈奴,乃大秦国策,为此朝廷陈兵三十万在北疆,更是多次出兵北伐,这才将匈奴追亡逐北上千里,而今一旦开放经商,匈奴岂不是要再度卷土重来?到时边疆岂会安宁,大秦将士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代价,才换来的安宁,岂不因此白费?”
“你这想法分明是在资敌。”
“其心可诛!”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北地的将士会如何看?岂不引起军心动摇?天下其他人又会如何看?又如何去告慰那些死去的将士?”
“军事乃国之大事,岂能贪图眼前蝇头小利?”
“我杨熊断不可能答应。”
杨熊态度十分尖锐,不容任何争辩。
朝中其他大臣也纷纷反对,一时间,张苍成了千夫所指。
张苍面不改色。
任由朝堂大臣辱骂质问。
等殿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张苍才沉声道:“张苍的确不通军事,但过去也曾涉猎过军书,多少也算博览了群书,知晓国与国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盟友跟敌人,存在的从来都只是利益。”
“以利交,因利散。”
“这才是天下国与国之间正常的相处。”
“若是因一时短兵相接,便互为仇雠,那天下格局又岂会是今日这般?”
“当年秦晋交好,联手压制楚国。”
“秦楚交好,合力围晋。”
“这样的例子,在过去数百年,比比皆是。”
“而今只不过是将昔日的‘晋’‘楚’‘齐’等国,换成了‘匈奴’罢了,为何就能引起诸位大臣这么强烈的反对跟意见?”
“诸位的倨傲心态有些太重了!”
“大秦的确一统了天下,但匈奴又何尝不是一统了草原?”
“朝廷三十万大军北伐,也并未因此将匈奴覆灭,只是将匈奴追逐上千里,这便足以证明,匈奴的实力并非等闲,面对如此草原霸主,又岂能再如过去一般短视?”
“当以过去对待诸侯一般视之。”
“大秦驱逐匈奴,军威正盛,若就这么戛然而止,那才是对大秦的不尊重,大秦在驱逐匈奴上,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得到了什么?仅仅是收复了河北地,将匈奴人赶出去?这难道就足够了?若是朝廷能借着如今的强势跟匈奴做一定的缓和。”
“倒逼匈奴内部向朝廷低头,朝廷得到了利益,岂不比现在更高?”
“这才是战争该有的价值。”
“当然。”
“跟匈奴的交好是有底线的交好。”
“并不是真就毫无保留。”
“外松内紧。”
“互相制约,暗中试探其底线虚实,称兄道弟间下绊子,剑拔弩张间做交易,这才是国与国之间一直以来的习惯。”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而今匈奴有意求购茶叶等物,而朝廷又急需多余的货物,正是各取所需之时,若是朝廷不抓住眼下的强势机会,从匈奴身上谋取到更多利益,这才是更大的浪费。”
“至于匈奴的隐忧。”
“等朝廷财政的问题解决掉,自有大把的精力去对付。”
“如此又岂能说是通敌?”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若只是在战争上取胜,便戛然而止,这样的战争,对于大秦而言,无疑是弊大于利的,对整个天下,都将是一次重大的创伤,我对于当年朝廷定下的政治决意了解不多,因而也并不多次多加言语。”
“但在张苍看来,经济同样是战争的一环。”
“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若是不在经济领域对匈奴做进一步的压迫,压缩匈奴的生存环境,让他们不得不艰难求生,这无疑只是在给对方增加仇恨跟愤怒,等到匈奴舔舐好了伤口,修养生息完毕,到时匈奴定然还会举族南下的,到时大战依旧必不可少。”
“所以仅在军事上胁迫是不够的。”
“还需在经济上施压。”
“因而我张苍建议该和就和。”
“适可而止。”
“至于地方民众不了解,或者是愤怒,那就让他们愤怒,朝廷做什么决定,何时需要顾及地方的态度了?而且国家大事之间,又岂是地方民众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