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日后攻守互换,则将用于防守。”
“攻守兼备。”
“因而朝廷才这么急切的想修好长城。”
“只不过在朝堂当时的议事下,匈奴卷土重来,至少也有十几年光景,但事实并非如此。”
“蒙恬为秦侵胡,辟数千里,匈奴不敢饮马于河,置烽燧,然后敢牧马。”
“蒙恬的威慑仅仅持续了几年。”
“而今已有匈奴人,跟北疆混居的胡人联系,试图从大秦手中收购茶叶,那被蒙恬辟数千里的胡人,已经重新回来了,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并不敢太过声张,只能被动的做一些妥协跟退让。”
“然匈奴人的狼子野心不会消失的。”
“匈奴人是这样。”
“贵族、士人跟豪强同样如此。”
“一时的消沉,一时的沉寂,终只是一时的。”
“如果大秦不乘胜追击,早晚有一日,他们会卷土重来,而当年朝廷最担忧的状况,或许依旧会发生,甚至形势还会越发严峻。”
“大秦到时真能承受腹背夹击?”
“能承受多面出击?”
冯去疾等人蹙眉,也不禁摇了摇头。
大秦承受不住。
扶苏继续道:“朝廷过往的策略,其实是很有针对性的。”
“先出兵平定外患,再集中精力整饬内部。”
“等长城修建完毕,还可直接借助长城的护卫之力,抵御匈奴南下,让朝廷得以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内部上,继而一步步的夯实大秦根基。”
“只是大秦真的能扛到那时吗?”
扶苏发问。
众人脸色微变。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
若是之前,他们是敢夸下海口的。
只是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扶苏冷哼一声,漠然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大秦撑不到那个时候。”
“大秦或许是能支撑到,地方的民众却撑不住了。”
“因为这是以底层的血汗为代价。”
“底层的血汗是有限的,当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朝廷的一切策略都将失效。”
“现在大秦已将贵族跟士人按下去了,岂能再容地方跟豪强冒头,今日按下去一个,明日冒头一个,这岂非一直这么没完没了下去了?”
“等这些都按下去,日后匈奴又来了,百越又来了,朝廷真就陷入到无休止的冲突之中?”
“这还有完吗?”
“宜将剩勇追穷寇!”
“当初朝廷之所以不对匈奴赶尽杀绝,是因为没办法做到,匈奴北逃数千里,大秦的军队补给跟不上,只能撤军回来,但天下的反秦势力,却不可能逃亡数千里,他们就在国内,朝廷完全有机会将他们彻底扼杀。”
“所以为何要给他们继续苟延残喘的机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大秦过去一直为天下视做虎狼,既然外界都如此说了。”
“那大秦最好真的就是。”
“虎狼之秦。”
“就该有一副虎狼的样子。”
“现在贵族跟士人低沉,朝廷就该一鼓作气,将反秦势力彻底打趴,甚至是彻底覆灭。”
“我知道你们有所担心。”
“也疑虑这些政策最后会适得其反,为朝廷不利。”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没有跟反秦势力斗争到底的决心,又岂能将这些附骨之疽彻底清除掉?”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
“但就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那岂不就是在坐以待毙?”
“就算真出现问题,我扶苏也一人担之。”
“我扶苏并不怕困难,也不怕出现状况问题,我更怕大秦的臣子失了进去之心,变得唯唯诺诺,变得故步自封,甚至为了一时短利,为了一时之安稳,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锐意进取,只想着得过且过,若是如此,扶苏眼里恐容不得诸位了。”
扶苏目光冷冽。
他目光所及,众人竟皆垂首。
不敢与之对视。
杜赫脸色变了又变。
神色已显得有些苍白跟无力。
只是他依旧紧咬着牙齿,眼中透着浓浓的不甘。
这些经济大臣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跟不安。
他们身为臣子这么多年,又岂能听不出扶苏语气中的威胁意味?
扶苏分明是心意已决,绝不容任何变更。
扶苏为大秦储君,他决定的事,若是真的一口咬死,他们还真不好劝阻。
只是扶苏的这些想法,实在太过胆大了,实施起来困难不小,也会遇到很多阻力,稍微出点事,对天下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这岂能轻易忽视?
这也都将是他们的麻烦。
众人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