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贼心不会死的。”
“但若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针对地方官场,让地方官场改头换面,就现在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根本就做不到,地方官吏也不会服气的,所以依旧只能回到过去的老路上。”
“拉拢分化打压。”
“将地方势力,分为几部分。”
“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分化一部分。”
“继而让朝廷的官吏能够插手进去,从而为朝廷日后加强对地方控制,形成一个落点,而今地方对朝廷还有忌惮,始皇威势依旧能震慑住地方,所以宜快不宜慢。”
扶苏颔首。
但他有些疑惑道:“但关东的这些官吏,都已在地方任职多年,只怕根深蒂固,互相之间也早就互相串联多年,朝廷就算安插一些人手进去,只怕也难以形成有效的破局。”
“这当如何是好?”
嵇恒冷笑一声,不屑道:“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他们现在的确可能很团结,也一致对外,对于出现的问题都是互相遮掩,但世间熙攘皆为利来利往。”
“一旦牵扯上利益。”
“再团结的盟友,也会变得脆弱。”
“他们也不会例外。”
扶苏正襟危坐。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还请先生细说。”
嵇恒轻笑一声。
他给自己重新斟满一碗茶。
随后。
嵇恒目光深邃道:“你其实对此并没有太多认识,官吏跟豪强勾结的危害,远比你想象的要大,而且是大得多,不过豪强问世的时间尚短,能意识到他们危害的人,眼下的确不多。”
“倒也是情有可原。”
“你认为朝廷当打压那些官吏?”
扶苏蹙眉。
他低头沉思着,不确定道:“跟田地有关的啬夫?”
嵇恒摇头。
扶苏又道:“跟人事有关的官吏?”
嵇恒再度摇头。
扶苏看向嵇恒,迟疑片刻,再度开口道:“哪是跟律法相关的监御史、法官?”
嵇恒依旧是摇头。
见状。
扶苏苦笑一声。
他无奈道:“扶苏想不到,还请先生明示。”
“盐官铁官。”嵇恒道。
闻言。
扶苏却是愣住了。
“盐官、铁官?”扶苏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嵇恒,凝声道:“先生可是说错了?这相关的官署,不是扶苏一手创建的吗?这些官署都成立不久,跟地方豪强又能扯上多大关系?”
扶苏是真的有些懵。
嵇恒淡淡一笑,平静道:“正是因为创建不久,加之又是你主导的,所以从盐官铁官入手,最不容易落人口舌,也最容易为地方接受。”
“这是为何?”扶苏问道。
嵇恒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个字:“利。”
扶苏蹙眉。
“盐铁,无论是从生产运送销售,都会产生大量的利益。”
“只不过过去这些利益,很大程度都落到了朝廷口袋,只不过距离盐铁新政推行已有两年时间,其中又岂会不生出黑幕?又岂会不滋生贪污腐败?”
“如此丰润的利益,又岂会不让人眼红?”
“但你认为,这些利益,最终真的是雨露均沾的落到地方官吏头上?”
扶苏摇头。
这必然不可能。
若是真的出现贪墨的情况。
领首的官吏定然是占大头,至于其他官吏只能羡慕。
随即。
扶苏也明白了。
若是真的查出了问题,这些官吏定会被查处,那空出这么有油水的位置,又岂会不为地方官吏眼红?这必会在地方官吏之间生出争斗,继而也就有了撕裂他们原本团结的口子。
只是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
他也是颇为无奈。
这可都是他自己的钱袋子。
嵇恒目光深邃,幽幽道:“只查盐铁固然是不够的,也不值当,但通过盐铁延伸到查‘市官’上,还是大有可为的。”
“大秦推行的是集市。”
“每个郡县都有各自的集市。”
“其中油水同样不少,而你过去本就靠盐铁搞钱,而今把手查到‘市场’里,也不会引得太多人反对,地方损失的只是少部分官吏的利益,而空出的却是三个大油水的官署。”
“这他们又岂会不心动?”
“而只要朝廷查下去,定会有相关官吏出事。”
“这就已动了旧有的格局了。”
“到时朝廷再安排人手下去,也就想对变得好控制了。”
闻言。
扶苏颇为兴奋的点点头。
盐铁之暴利,他可是深有体会,而市场之暴利,其实并不输盐铁。
大秦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