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奈何。”
项羽踏着龙行虎步,对叔父口中的老友,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关心军事。
至于其他的,都不放心上。
见状。
项梁眼中也露出一抹恼怒,但他也清楚,项羽为何如此恨秦,他们项氏一族死在秦人手中的族人太多了,当年王翦伐楚,其父项燕领兵拒之,最终战败身亡,而在那次败亡下,其大兄,即项羽之父项渠战死,而在撤退途中,项羽生母施氏同样殒命。
当年若非他跟项伯舍命救护,项羽多半也惨遭毒手了。
正因为此。
项羽对秦人嫉恨极深。
只是光有仇恨是报不了仇的,还要有足够的力量。
他们项氏现在力量不够。
而且不光是项氏不够,整个旧楚贵族,乃至整个六国贵族,所残余下来的势力,就算联合下来,也根本不是秦军一合之敌。
他们眼下只能等。
只能忍。
等到天下民不聊生,等到群情激奋,等到万民怨声载道,到了那时,才是他项氏揭竿而起的时候,也才是他们旧楚复国的时候。
现在还不到时候。
随即。
项梁也平静下来。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情愿读书,认为读那些经典无用,但若是不通晓其中道理,那便不能洞悉时事的本质,也看不破他人的阴谋算计,自古至今,多少明君良臣名士英雄,因遭到阴谋算计,而中道夭折?”
“阴谋算计?”项羽冷哼一声,不屑道:“若有人胆敢算计到我项羽头上,让他尽管来试试,我倒想看看这些人的脑袋,挡不挡得住我的长戟。”
闻言。
项梁脸一黑。
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破口大骂道:“真是竖子不可教也!”
项羽不以为然,反驳道:“我看是叔父太书生意气了,周代以来,游士遍天下,说辞泛九州,但这些士人可曾真有将一国骂倒了?”
“书生而已,做做文事谋划罢了,焉有举事作乱之胆魄?”
“就如叔父过去请的那些夫子,看似口如利剑、悬河涛涛,实则有哪人真有担当?这些人不过是仗着口舌之利,会占一些口舌便宜罢了。”
“叔父何以这么看重?”
“不过既叔父如此看重,等日后我项氏起事,便让这些人为我项氏鹰犬,如此也算是彰显了叔父之兼容海量,叔父对此可还满意?”
望着项羽的倨傲自得,项梁鼻子都要气坏了。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项梁拔出随身宝剑,作势就要劈砍项羽。
项羽脸色微变。
但神色依旧坚定,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只认为叔父为那些士人蛊骗了。
而且叔父练剑这么久,这防身剑术依旧不怎么样,在他眼中是错漏百出,若非是自己亲叔父,他一招便能擒之,不过在项梁挥剑下来时,项羽还是识趣的避让了一下。
见状。
项梁发如灰白的头颅微微颤抖着,最终冷冷的刮了项羽一眼,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提着剑快速朝前走去,根本不想理会项羽分毫。
项羽摇摇头。
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他对去拜访叔父的旧友丝毫不感兴趣。
若非叔父对此人十分推崇,甚至多次赞誉,加之这次也是此人为项氏谋划,这才让项氏幸免于难,不然他根本就不屑去见。
在他看来,唯有壮士,才值得结交。
书生、士人,终是些欺世盗名之徒,根本就不值得一见。
而且也百无一用。
项梁走在前面,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担忧。
项羽太傲了。
他眼中容不下其他人。
满脑子只想着军事武功,对于其他事务毫不上心,如此态度又岂能是好事?
过去他曾不止一次的给项羽请过先生,指导项羽读书兵法之外的书经,但每一次都为项羽打走,而且是决然不回头的那种,他对此没少打罚项羽,然项羽皮糙肉厚,根本就不受影响,每次打骂都只能管几天,几天之后,项羽依旧是我行我素。
这让项梁是深感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