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对此也深感欣慰。”
“只是殿下的一些举止,的确容易让人生出歧义,让人误以为殿下有意在疏远臣等客臣,而臣也担心是不是臣跟殿下之间有什么误会,因而这次斗胆借着流言前来,同样是想跟殿下开诚布公,好解开其中的误解。”
“殿下乃大秦储君,也即是君。”
“臣乃大秦臣子。”
“君臣貌合神离乃朝堂大忌。”
“臣一心为秦,实不肯遭受此等不白误解。”
“还请殿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得以跟殿下道明心迹。”
“请殿下成全。”
杜赫眼眶含泪,仿佛承受了不白之冤,朝着扶苏行了一礼,一旁的其他朝臣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想得到道明心迹的机会。
扶苏深深的看着杜赫,知晓这是以退为进,也是连忙抬手,将杜赫给抬了起来。
他沉声道:“诸位大臣折煞扶苏了。”
“扶苏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诸位大臣的一拜?”
“其中定是有一些误会,也或者是扶苏的一些做法,让诸位大臣生出了异想,扶苏向诸位道歉,只是扶苏的确没有半点疏远诸位之意,也绝无此心。”
“扶苏自记事以来,便一直明白一个道理。”
“欲治中国者,当以海纳为本。”
“扶苏又岂敢背离初心?”
“诸位快快请起。”
相较关东之士,诸位才是‘秦人!’
在扶苏的搀扶下,杜赫这才缓缓直起身。
他神色哀愁道:“老臣这一段时间,的确感觉殿下对我等有些疏远了,臣不知跟这位‘钟先生’是否有关系,亦或者殿下是对我等生出了不满,只是老臣心中实在是惶恐。”
计然也跟着道:“臣知晓上次跟殿下政见产生了分歧,只是朝堂政事,有分歧本就寻常,臣实在想不通,为何殿下会对臣等越来越冷漠,臣惊慌。”
御史德也跟着开口。
在前面几人开口后,其余几人也陆续开口。
无一例外。
话里话外都表露着唏嘘跟哀色。
仿佛扶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扶苏苦笑一声,很是无奈道:“诸位大臣实在误会扶苏了,诸位对大秦的功业足以彪炳千秋,非岁月能抹杀,我扶苏何以敢轻慢诸位?扶苏本就一乳臭小子,过往就因政见分歧,为陛下不喜,又岂会再因政见而跟诸位背离?”
“诸位都是大秦开国功臣,也都是扶苏的长辈。”
“于情于理,都是扶苏需依仗的存在,也都是扶苏学习的对象,扶苏哪敢对诸位生出不满,更何谈对诸位生出疏远?扶苏也全然没有道理这么做。”
“方才听到诸位如此说,扶苏同样心中一惊。”
“因为这实在不是扶苏之意。”
“扶苏深感不安。”
“只是回头想想,扶苏的确有很多做的不尽人意,也因为行政能力缺乏,往往做事相对武断,也很少顾及跟推敲细节,所以这显得有些疏远。”
“这是扶苏之过也。”
说着。
扶苏朝杜赫等人躬身致歉。
一旁,张苍双眸微微张大,朝着扶苏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神色,仿佛并未发生过。
见扶苏致歉,杜赫等人自不敢受,连忙伸手将扶苏扶起。
在几番礼让之下,扶苏这才直起身。
他面色沉静,满眼忧国忧民之色,缓缓道:“我不知诸位究竟是如何看待扶苏,但在扶苏心中,从未猜忌过诸位,也一直对诸位很是尊敬。”
“至于疏远更是无从谈起。”
“我知晓自己近来变化很大,主要是扶苏开始接手政事,从最开始的天真烂漫,逐渐认识到了大秦国政之艰难,所以心态的确有了不小改变,过往扶苏少不更事,自是闹出了一些笑话,过去也是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
扶苏也笑了起来。
似乎对过往的事已完全释然了。
随即。
扶苏笑容一收,面色变得严肃。
他凝声道:“至于外界传言的,我扶苏有意疏远六地之客臣,这实在是荒谬,我扶苏一直以来秉持的观念就是治中国者,海纳为本,又岂会因目下的困难而就此放弃?”
“这非扶苏之作为。”
“我不知外界为何有此荒诞言论,但这个言论的确是错误的。”
“而且大错特错!”
“荒谬至极。”
“当初我向陛下建议施行‘官山海’之策,若是我真有此心,又岂会让各官署挑选合适官吏任职,而且对关东官吏挑选不加限制?计然你为官市丞,是知晓钱粮之重要的,如此重要的事,我若是真有私心,或者真有己见,又岂会不把钱粮牢牢抓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
“而我选择的是任贤为用。”